良王輕笑,“她這一鬨,倒是正中本王下懷。東宮連日夜不能寐,若知道了欽天監報的那個凶相,與城中這為了飲酒一擲千金的美嬌娘有關……”
鳳清神色忽變“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顏氏一族遲遲不肯表態,我此時讓你接她回來,東宮自然是要多想一想的。如今她又剛好鬨出了名頭,可不就是個好時機?”
鳳清這才反應過來。
之前一直當作是衍聖公府大發慈悲,要救下忠義侯府的這根獨苗,沒想到,到頭來卻是顏家為了脫困,李代桃僵,目的恐怕是要引蛇出洞。
“殿下竟是要用謝妹妹來為顏家作餌?”
如今太子幾乎是宿在宮中,日日借著服侍的名義代君行政。他就這樣一直熬下去,也能順利登基了。現下看來,倒像是不想要這個君王的那些人坐不住了。
茶杯砰的一聲被壓在了案上,鳳清掌下隻餘幾片碎瓷。
良王撇去一眼,淡淡道了聲“可惜。”
這句雲淡風輕的話,聽得他心驚肉跳,“能否不要傷她?”
良王卻顧自斟茶,丟下一句“本王說了可不算的。”
人是他鳳清出麵接回來的,世人又皆知他與良王如影隨形。若是太子知道謝從安此次卷土重來,而且是換了個身份在顏家住下,以他對謝氏一族的忌憚,必然要當作是良王暗中挑撥,要趁勢攻他不備。
這樣算來,謝妹妹如今亦是危險得很。
鳳清本已怒極衝冠,看著對麵的人卻忽然平複下來。“不對。她若是沒有回長安來呢?殿下原本的計劃中並沒有謝妹妹。”
良王喝茶的手停了停,微微挑了下眉,語氣依舊平淡“既然送上門了,本王為何不用。”
臥龍觀的安排本就是要靜待時機。謝從安這一鬨,倒真似是天意。
可他鳳清也不是個傻子。
長安貴女何其多,就算私下裡出門飲酒,也算不得大事,如何就能一下子鬨到東宮的耳朵裡。
他隻能繼續試探“欽天監的凶報尚要拖些時日,臥龍觀之行才能自然妥帖,殿下如今可是想要棄了這計策?”
“你若是二哥,知道了謝從安就是顏綏寧,又大張旗鼓的鬨了這樣一趟,會如何做?”
“暗殺。”鳳清脫口道“或是借力打力。”頓了頓,又是歎氣,“他如今高位安穩,必然還是暗殺利索些。這樣也省下了昔日裡因追殺謝氏前任少主被發難的可能。”
“若他知道了謝從安跌下雪山失去記憶呢?”
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鳳清吐出彆在胸間的那口氣,忽然懂了這幾日自己被指派來守著良王府的真相。
東宮的那位亦是在試探,想要看良王下一步要如何。
太子暗殺謝從安,不過是他們這些做人命買賣的才知道些,若說顏家不知內情,高低也能瞞得過去。
鳳清默默,道出實情“那二人便仍是盟友的身份了。”
死亡的威脅至此能去下一半,但他對良王已有了些了解,知道這位殿下最喜歡做些讓人意外之舉,於是琢磨道“殿下是想要借著顏姑娘的身份在太子那裡做什麼安排?”
良王並未答他,反而提起了另一事“鳳大統領去過巫峽雪山。”
這一句並非詢問,鳳清卻還是乖乖點頭“那時我特意去尋了謝妹妹蹤跡。”
“當日她遭遇追殺,臨時逃往溫泉行宮的方向,隻是因為遇見了一個人。”
鳳清驚訝極了。他從不知道三殿下竟然也曾派人去雪山尋找謝從安!
他若插手,這件事就絕對不會是看起來的那個樣子。謝妹妹為了躲避捉拿跌落懸崖的背後,應當還有彆的秘密……
“殿下可願意與我細說當日情形?”
良王抬眼看他,摩挲著手上的杯盞微微一笑。
鳳清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位怕是又有捉弄人的心思了。
“那一日的巫峽雪山實是熱鬨。有救人的,有殺人的,也有頂著救人的名義去殺人的,還有借著殺人的借口去救人的。你說這謝小姑娘的身邊,怎麼總是那麼熱鬨?”
謝從安的身份本就麻煩,再多些秘密,自然是要引人注目一些。鳳清被這樣長的一串話弄的不勝其煩,對麵的這位顯然又不願直言相告。
他隻能逐個拆解道“當日那情形,不就是趁著今上要將人捉回長安受審才作出的怪。其中謝氏三房因不滿五房掌權而派人追殺,不過也有說那是五房怕她後悔,要斬草除根而放出的幌子;至於追過去救人的,必然是謝妹妹的至親好友了。所以,假救真殺的,想必有太子殿下的人手,而那些真救假殺的,自然是殿下您的安排。”
“是。”良王應聲點頭,十分自然。
鳳清心中的大石落地,才要喝口茶安一安神,對麵又輕飄飄的丟出了幾句“不過你還是猜漏了些。且那些才是重點。”
鳳清放下茶杯就站了起來。
良王一副“當心杯子”的模樣緊張護著,眉間微皺,言語中甚至有了幾分委屈“這可是本王自己燒的。若再碎一隻,便真的沒有東西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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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清心中一動,看向他的眼神裡帶了些說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