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少年一看就是個易容高手,剛才那副形貌,連趙啟東都沒有看出絲毫破綻。
單看這一手,想要偽裝出幾分當年陸尋的模樣,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如何證明你就是陸尋?”
趙啟東畢竟和陸尋已經十年沒見了,而人的樣子和身形,也就是從孩童到少年的時候變化最大,他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五歲那年,我放火燒了外公胡子,整整一年才長出來,這算不算證據?”
陸尋笑著看向趙啟東的頦下,此言一出,讓得後者心下一動,當年那個頑皮到極致的孩童形象,已經是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孩童時候的陸尋膽大包天,除了鎮東王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吃過他的虧,自然也包括對他極度溺愛的這個外祖了。
那一次正是陸尋趁著趙啟東午睡的時候,直接在他的胡子上點了一把火,將他留了數十年的一把胡子燒了個精光。
後頭雖然花了一年的時間重新長出來,卻再也達不到以前的那種狀態了,這一直是趙啟東心中的“痛”,自然是不可能忘記的。
“此事王府和宰相府所有人都知道,如何能當成證據?”
當這些回憶湧上趙啟東心頭的時候,他卻是變得異常冷靜,直接反問出聲。
事實也確實如此,宰相大人的胡子被燒個精光,不僅是鎮東王府和宰相府人儘皆知,幾乎整個玄陽國都都知道了,當時一度成為政敵的笑柄。
後來眾人一打聽,自然知道了是鎮東王府那個混世魔王所為,陸尋紈絝的名聲也是再次響亮了幾分,更無人敢輕易招惹。
“外公,後花園那棵棗樹之下,你還埋有酒壇子嗎?”
陸尋不置可否,直接轉過一個話題,然後又問道“我六歲那年,你是不是喝過一壇酒,味道有些不對?”
如此侃侃而談,讓得趙啟東的眼眸之中,終於是射發出一抹精光,更有一絲怒光。
這件事一直是一個謎,一個他從來沒有對外人說過的謎。
“小兔崽子,原來是你將我那壇二十年陳釀,換成了你的童子尿!”
想到這裡,趙啟東直接揚起了手,臉色也是變得有些凶狠。
不過在看到這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兔崽子時,他舉起的手一時之間卻又落不下去。
“外公放心,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人說過,相信外公也不會對外人說吧?”
陸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他知道麵前這位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之所以說出這句話,就是在提醒外公,這是咱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趙啟東確實是沒有向外人提過這件糗事,自己喝了一口童子尿的事,說出去恐怕更會成為玄陽國的笑柄,這個秘密已經在他心中埋藏了整整十年。
“臭小子,真的是你?”
既然想到了這些,那趙啟東其實已經有九分相信這就是自己那個又頑劣又寶貝的小外孫了,舉起的手也輕輕放下,撫到了陸尋的臉上。
說實話,陸尋小的時候膽大包天,和乃兄陸正的性格截然相反,曾經做出無數的破事,讓得鎮東王府和宰相府不斷為他擦屁股。
可不知為何,相對於那個中規中矩的王府世子陸正,趙啟東固然是對陸尋非打即罵,卻打心眼裡更喜歡這個小外孫。
或許正是因為陸尋的存在,才能讓平日裡一板一眼的一國宰相趙啟東,多上幾分放鬆心神的歡樂吧?
似乎每一次陸尋這麼鬨一鬨,哪怕是燒胡子換童子尿這樣的“大逆不道”之事,也能讓處理了一天政事的趙宰相,不再那麼心神緊繃。
“是我!”
陸尋任由對方粗礪的手掌在自己的臉上撫摸,哪怕是經曆過百世輪回,他這一刻也有些感慨,畢竟這才是他真正的人生。
麵前之人,也是和他真正有血脈關聯的外祖父!
“臭小子,這十年時間你到底跑哪裡去了,你可知道麗景和我,有多擔心你?”
十年未見自己的這個寶貝小外孫,饒是以趙啟東的宰相心境,也有些把持不住,兩行老淚滴落而下,卻被他快速抹去了。
“算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但是緊接著,趙啟東忽然對陸尋這十年間的經曆不怎麼感興趣了,至少自己的這外寶貝小外孫,全須全尾地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不對,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的,你……你趕緊走!”
這剛剛還在說著“回來就好”的趙啟東,忽然之間想到了自己的處境,還有鎮東王府的處境,當即伸手在陸尋的肩膀上一推,口中也是焦急出聲。
在趙啟東看來,陸尋這是剛一回來就來找自己了,恐怕還不知道這一年多時間以來,鎮東王府發生的變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