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軍,將收編的顏氏精銳歸還本宮,從此玄陽劃地而治,你陸氏和我顏氏,共掌玄陽天下!”
顏朝露眼珠轉動,她知道讓鎮東王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因此退而求其次,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自認已經很給對方麵子了。
隻是此言一出,鎮東王府諸將都是冷笑連連。
你顏朝露還真是異想天開,如此末路之下,竟然還想要一半的玄陽國土?
“怎麼?玄陽一國之君的性命,還及不上半國之地嗎?”
顏朝露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太過分,聽得她這個比較,不少人若有所思。
至於陸明山的性命,能不能比得上半國之地,那就見仁見智了。
一時之間,鎮東王隻是盯著顏朝露沒有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說,可是王府一方的文臣武將們,心頭都有些著急。
這位極重情義的鎮東王爺,不會真答應顏朝露的非分要求吧?
太和殿中的氣氛陷入了一種異樣的僵持,顏朝露手中的鋒利匕首,依舊靠在陸明山的脖頸之上,仿佛隻要輕輕一劃,這位玄陽國君就要魂飛天外。
這是一個難以決定的選擇,大多數人心中,都認為陸明陽已經做到了最好,就算此刻做出不管陸明山的決定,也無可厚非。
可若是陸明陽真的這樣做了,即便是拿下了這玄陽一國江山,恐怕此後也會遭人詬病。
謠言的力量,有時候是很大的。
在這一刻,也沒有人敢替陸明陽做決定,哪怕他們更傾向於某一個選擇,可誰知道事後會不會被拿來背黑鍋呢?
顏朝露心頭著急,麵上卻是隻能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她這是在賭命,賭陸明陽極重手足之情,一旦賭輸了,就是萬劫不複。
旁邊洛無虛和白元霜的額頭,也在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種等待無疑是最難熬的,鎮東王的那個決定,不僅會決定顏朝露的命運,也會決定他們二人的命運。
踏踏踏……
就在這安靜而凝重的氣氛之中,太和殿的門口忽然傳出一道異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這一看之下,臉色各有不同。
隻見在大殿門口,一匹全身雪白的高頭大馬越級而上,一個縱躍,便是跳入了太和大殿之中,讓得眾人都有一種熟悉之感。
高頭白馬的背上,端坐著一個意氣風發的黑衣少年,其手中持著一柄青龍偃月刀,這更讓不少人心生異樣了。
“這馬,這刀,好像有些眼熟啊!”
一名須發皆已花白的老臣喃喃出聲,得到他的提醒,不少人的腦海之中,都是浮現出半年多以前,在這太和殿發生的那一幕了。
更有少部分人將目光轉到了某處,在那裡,一灘已經發黑的血跡,這一刻仿佛有了生命,向眾人述說著當日的那樁驚天冤屈。
那一日的太和殿大朝會,大司馬顏榮道踏馬上殿,一言不和便一刀斬了吏部尚書徐明風的腦袋。
顏氏威風,登臨山巔。
當時徐明風被斬,沒有一人敢多言,甚至是無人敢替那位吏部尚書收屍,讓其屍身在這太和殿中淒淒涼涼地躺了一日一夜。
那灘發黑的血跡,就是當日之事的最佳見證。
而此刻看到一個黑衣少年手持青龍偃月刀踏馬上殿時,所有經曆過那一次大朝會的人都是心頭一凜。
因為除了那個黑衣少年的形貌,和當初的大司馬顏榮道截然不同之外,無論是那匹白馬,還是那柄青龍偃月刀,好像都是顏榮道之物。
可眾人又都知道,如今的顏氏家主,曾經的大司馬,已經死在了天陽城的東門城牆之上。
天已經變了,馬上的人,也變了。
“好像是鎮東王府的二公子,陸尋!”
短暫的失神之後,一些眼尖之人終於是認出了馬背少年的身份,當下臉色各有不同。
更多人的眼眸深處,則是生出一抹鄙夷,哪怕是鎮東王府這邊的文臣武將。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之中,無論是十年之前的孩童陸尋,還是重新回歸鎮東王府的少年陸尋,都隻是一個紈絝罷了。
自渡邊城之戰起,這位王府二公子陸尋,好像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卻每每在大戰收尾的時候,才冒出來搶功。
因此無論是那些牆頭草的官員,還是鎮東王府的武將們,除了少數幾人之外,都認為這位王府二公子,又要在今日這種大場合,來彰顯自己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