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樂忙將韓喆拉到自己身後,讓他彆再火上澆油。他按住陸少航的肩膀,輕聲道“你放心,昨天的事我倆誰都不會往外說,但你也好歹也跟我們透個底,不會是因為什麼不好的事吧?”
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哥們沒彆的意思,就是純粹擔心你。”
陸少航的臉色稍霽,說“他家人意外去世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韓喆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陸少航點到為止,又一次提醒道“這事你們就當不知道,尤其是在他麵前,平常什麼樣就什麼樣。”
蔣樂點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韓喆,韓喆彆扭地朝陸少航揚揚下巴,說“那你跟裴宇到底什麼情況?關係突然變這麼好……”
“我現在住他家裡。”陸少航如實道。
韓喆和蔣樂同時驚訝地看向他。
“有哥們家裡不住,你去睡他家?!你是不是真打算跟我掰了!”
“我喜歡他。”
陸少航又麵無表情地扔下一記重磅炸彈,把對麵兩個張大嘴巴的人直接轟地渣都不剩了。
他繞過兩人,朝教室走去,剛到門口時,又被韓喆拽了回去。
“你他媽開什麼玩笑呢!你、你……”
“準確點講,是我單方麵暗戀他,懂了嗎?”陸少航拂開他的手,“所以關於他的那些垃圾話,是兄弟以後就彆再提了。”
韓喆望著自己落空的手,愣了半天,才機械地轉向蔣樂“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蔣樂眨眨眼,結結巴巴地還在自欺欺人“應、應該是咱、咱們聽錯……了吧。”
回到教室裡,陸少航就趴在座位上不動了。
想發消息給裴宇問他事情辦的如何,但又怕打擾他,隻能揣著一顆心,不上不下地自己難受。
頭越來越疼,到了晚上,他渾身犯冷,坐在被窩裡嘴唇都在打顫。
裴宇一回來,見他臉頰潮紅,頭冒虛汗,嚇得不輕,趕緊給他在腦門上貼了個退燒貼,又給他套衣服,帶他去社區衛生所打退燒針。
回來路上,陸少航受了風,又是好一陣咳嗽,才問“事辦得怎麼樣了?”
“才辦完手續,”裴宇平靜地說,“明天送去火化。”
“你還好嗎?”陸少航說,“我聽你嗓子也啞了。”
裴宇一整天都在外跑手續、聯係殯儀館,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嗓子當然會啞。
“我歇歇就好,倒是你,自己發燒都不知道,傻嗎?”
陸少航笑笑“小病而已。”
他知道裴宇雖然嘴上不說,表麵也看起來很平靜,但其實他累極了。
尤其是第二天,裴宇去處理他爸遺體火化的事,直到半夜才拖著一身風雪回來。一進家門,人就癱倒在了床上。
陸少航一摸他的額頭,也是燙的。
隻不過裴宇這一病,比他要重得多,連吊了三天的吊瓶,才逐漸好轉。
周一兩個大病初愈的人並肩進了教室,一群人就烏泱泱的圍上來,噓寒問暖。
“你倆可不知道,”葉思佳說“你們上周沒出勤的那三天,咱班門口路過的那些小女生一個個都急成什麼樣了。”
“誇張。”陸少航的嗓子還有點啞,出門前,裴宇讓他含了顆胖大海,這會兒說話,舌根都在冒涼氣。
“宇哥你沒事了吧?”體委劉嘉陽探過一個腦袋,笑嘻嘻地說,“月考的物理卷子能借我瞅一眼不?”
裴宇從書包裡掏出一遝試卷,讓他自己翻。
這時,去班主任辦公室挨訓的韓喆回來了,站在講台上拍了拍黑板,傳達命令“上周發的心願卡都寫完了吧?班會前自己把卡片貼在‘學習園地’那裡啊,到時候老班要看。”
教室後排的“包圍圈”瞬間散開,轉移到前門的那麵牆前,新鮮圍觀每個人到底寫了什麼心願。
見陸少航坐著不動,葉思佳好奇地說“你寫了什麼,給我瞅瞅唄。”
“沒寫。”
實際上,那張卡片被他隨意丟進抽屜裡後,他就再沒想起這茬。
葉思佳“嘁”了聲,在自己的卡片上又畫了幾顆小愛心,才起身走向學習園地。
裴宇從課本夾頁裡拿出兩張卡片,將其中一張放到陸少航麵前,敲了敲桌子。
陸少航看他一眼,裴宇衝他挑了挑眉。
“真要寫?”
裴宇現在嗓子也啞得厲害,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他點點頭,拿起筆率先在那張卡片寫了兩個字。
陸少航咬著筆杆想了很久,才終於動筆。
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飯的空檔,那塊展示牆被各式各樣的心願卡貼得滿滿當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多了兩張緊密貼在一起的卡片。
不同於那些天馬行空的少年遐想,這兩張格外簡潔,甚至因為過於鄭重而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一個是自立,一個是新生。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