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雀枝!
安芷聽到冰露說裴鈺在後頭時,心下詫異的同時,腳步又快了一點點。可裴鈺卻喊了一聲四嬸。安芷不得不停下,回頭去看裴鈺。裴鈺快步走到安芷跟前,保持了一點距離,“這段日子,辛苦四嬸幫忙保持,有勞了。”“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我應該過來幫忙。”安芷不願意多談,語速很快,說完就想走。“還是要說聲謝的,我母親悲傷過度,妹妹年紀又小,若不是四嬸過來支應,肯定不能撐起那麼大的場麵。”裴鈺語氣真誠,就像他父親並不是因為四房而死,就像是真的親厚一家人。安芷有些意外裴闕的態度,可冷靜下來,又不覺得意外了。在西北的時候,有舅舅他們壓著,裴鈺不再是世家貴公子,做什麼事都有人盯著。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就是木魚,也會有所長進。所以這會,裴鈺能不動聲色地過來說感謝的話,也就不讓人意外了。“大嫂確實有些傷心。”安芷抬眉仔細打量起裴鈺,他真的變了許多,以前裴鈺和人說話時都是昂著頭,這會的裴鈺卻能微微躬著身子,從這點細節,就能看出裴鈺比以前少了傲氣,多了隱忍,“前院還有事要忙,你快些去,大嫂他們肯定都在等你。”裴鈺點頭嗯了一聲,再次作揖行禮後,才錯身離去。安芷把目光從裴闕的背影上收回來,問,“冰露,你說裴鈺這次回來,會以什麼態度?”是恨四房到死,準備繼承裴錚遺願鬥一鬥?還是能夠更通透,自個兒奔前程?又或者看開世俗名利,純粹是奔喪呢?就方才裴鈺的表現而言,安芷是看不透的。冰露也不懂,但她憑直覺道,“不管裴鈺如何,反正他肯定不會和咱們成為朋友,還是遠著好。”“對,不管裴鈺日後如何,都不會是真的相親相愛一家人。”安芷喃喃道。老爺子想要一家和美,那最開始的時候,就不能把家裡的事當成棋局來處理。安芷仰頭朝天空看去,在心裡默默感歎,這裴闕啊,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這會的裴闕,已經在加速回京了。他沒想到,會被大哥在最後關頭擺了一道。想到安芷要一人麵對大房一家,他就迫切地想快點回去。但有時候越要快,就越有事。在離京都還有一日腳程的時候,裴闕遇到了被山匪突襲村落的流民,隻好讓順子先回京都。安芷看到順子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又被嚇了一跳。她戰戰兢兢幾個月,最怕裴闕在外頭出事,聽到順子說裴闕隻是去剿匪了,安芷才稍微安心一些。“你快些去休息,這一路幸苦了。”安芷看順子褲腿都是泥,且瘦了些,想到裴闕可能也是這樣,有些心疼。順子話還沒說完,“多謝夫人關心,爺還交代了,讓小的一定要和您說,不用再去大房那,什麼事,等爺回來再說。”安芷知道這是裴闕心疼她,可裴鈺都回來了,若是她再不去,彆人得編排得天花亂墜。“行了,你快些去休息。”安芷轉頭看向冰露,吩咐道,“你去把我準備的新衣裳給順子換上,再去小廚房找人做點吃的,這會還沒到吃飯的時辰,先墊墊肚子,我帶著春蘭去大房那就行。”安芷是中途出來的,還得再回去。冰露知道主子的難處,帶著還想說話的順子出去。等兩個人出了屋子,順子才不解地問,“爺都說了不用過去,夫人怎麼還過去呢?”冰露白了順子一眼,“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一下,姑爺不讓夫人過去,是心疼夫人。可大房那是姑爺嫡親的大哥,若是夫人不過去,以後大房就可以拿這件事一直戳咱們四房的脊梁骨。你呀你,怎麼跟著姑爺出去那麼久,一點長進都沒有?”“怎麼沒有了?”順子舉起自個兒的胳膊,“我這胳膊可比之前粗了不少,你是不知道,我們南下的路上,有好幾次都遇到刺客,有一次甚至……”“罵你受傷沒有?”冰露等不住道。順子嘿嘿曉著摸頭,“我就一些皮外傷,早就好了,你看我胳膊呀,是不是比以前更粗了?”兩個人走的是長廊,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能看到。等冰露發現大家都在看他們時,臉刷地就熱了,跺腳罵了句傻子,快步往前走。而順子還不懂冰露為啥突然生氣,小跑著追上去問怎麼了。安芷站在屋子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春蘭看得直笑,“夫人,奴婢看冰露姐姐和順子挺配的,而且順子知根知底,看著就是一根筋,以後應該不會有花花腸子。”安芷早就看出順子和冰露之間有點不一樣,不過冰露和順子還都懵懵懂懂,她也不急著去捅破窗戶紙,就讓他們兩個多相處一會,等兩人互通心意後,再去做這個媒。“走,咱們先過去。”安芷走下台階道。春蘭誒了一聲,叫上福生幾個,一起往大房去。現如今裴鈺回來了,裴錚在家中又停放了許多時間,應該要下葬了。本來直接選日子下葬就是,可裴鈺卻抽風了說要等裴闕回來,說裴闕快到京都,又是他父親唯一的嫡親弟弟,他父親應該也想讓裴闕送送。可眼下已是四月的天氣,雖說沒有特彆熱,但裴錚已經死了那麼多天,若是靠近一點,都會有一些味道了。儘管裴闕就在京都外剿匪,可到底要花多少天呢?誰都不知道。若是一兩日還好,可裴闕又沒有一個準信來,這就是個麻煩事。畢竟下葬也是要挑日子的,若是挑個不好的日子,那後人要倒黴。安芷委婉表示不用等,結果裴鈺還是堅持說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說他已經派人去找裴闕了。這麼拖了一日後,裴錚屍身的味道又大了一點,加上李氏因此和裴鈺發生爭吵,讓裴家那些族老們心生不滿,一個個看到安芷的時候,都沒有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