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人,領頭的那位年紀跟崔山河差不多,此時一臉的嚴肅,顯然很重視這次的事情。
現在哪裡都缺糧,軋鋼廠能想到湊出一批糧食來支援鄉下的社員兄弟,那是他們仗義。
要是出了問題,以後還怎麼有臉跟人家要支援?
也怪韓所疏忽,今天一早就帶人幫李家莊找牛去了,忘記派人來幫著看守糧食。
跟崔山河彙合後,兩人嘀咕了幾句,隨後崔山河就對李衛東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李師傅,我來給您介紹,這是我們鄉派出所的韓所長。”
“老韓,這位就是軋鋼廠派來運送糧食的李衛東李師傅。”
李衛東與韓所握了握手,兩人簡單的寒暄了一下。
隨後韓所便詢問起李衛東偷油的事,李衛東把牛萌叫了過來,她才是經曆這事的正主。
牛萌過來後,繪聲繪色的給韓所講述了一下自己抓住崔大可的過程。
旁邊的一位公安同誌拿著本子和筆寫寫畫畫的,明顯是在做記錄。
等牛萌把事情講完後,韓所大手一揮道“走,上崔大可家去!”
周圍的群眾等的就是這句話,一窩蜂的朝著崔大可家的位置湧去。
公社就在崔家莊旁邊,而崔大可家就在村口的位置。
能有這麼好的地方,自然有著崔山民的功勞在。
大家夥來到崔大可家門口後,誰也沒有進去,而是等著韓所跟李衛東他們過來。
雖說鄉下的民風彪悍,但最基礎的法律知識大夥還是懂得。
搜房子這種事情,除非是公安同誌要求,不然他們是絕對不敢擅自行動的。
韓所過來後,立馬讓兩個小公安進入房子裡邊搜索。
崔大可看到這一幕,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哭喊著向韓所跟崔山河求饒道“哎吆吆,韓所,山河叔啊,我認罪,我自首,我是偷了糧食,但,但這是崔山民指使我的,是他讓我找機會偷糧食,說他那邊會做好賬目,就算有人懷疑起來,也查不出什麼。
還有,之前偷來的那些東西,也有大半是交給了他,山河叔,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您得救我啊!”
崔大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很是淒慘,一副誠心悔過的模樣。
甚至還把崔山民給攀咬了出來。
因為他知道隻要有人進屋搜,自己就完蛋了。
就他偷盜的那些東西,大概率會吃槍子。
這回自然是要把崔山民拉下水,好減輕自己的罪責。
崔山民聽到這話,頓時氣的差點暈過去。
上前就是一大逼兜子往崔大可臉上甩去,隻是還沒碰著崔大可,就被一隻大手擋住了。
韓所冷冷的看著崔山民道問“山民同誌,你想乾嘛?”
崔山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訕笑道“韓,韓哥,崔大可他胡說八道,他乾得那些事,我是真不清楚!”
韓所冷笑一聲道“是不是胡說,還得經過調查才知道!一會搜完著,再上你家查查就清楚了。”
崔山民臉色一白,頓時汗如雨下。
他哪經得住查啊,他家堆放的東西,可比崔大可家要更多。
不然怎麼養得起八個兒子?靠的可不就是盜糧倉的本事嘛。
人閻埠貴靠著那份工資,還有糧本,養四個孩子都艱難很。
更彆說崔山民養八個了。
崔山河看到崔山民蒼白的臉色,立馬對崔大牛他們打了個手勢。
崔大牛立刻帶人把崔山民的幾個兒子和侄子都圍了起來。
現在黑燈瞎火的,這些人手裡可能有獵槍,萬一情緒失控,那就麻煩了。
而崔慶明也老當益壯主動走上前,肩頭扛著一根扁擔,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些人。
崔慶明是村裡年紀最大的,雖然無官無職,但在社員中頗有威信。
社員們也紛紛圍了上去,有的扛著鋤頭,有的拎著鐵鍁。
人家司機同誌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再不出手,那就真的沒有一點血性了。
崔山民的幾個兒子確實有搶人的想法,最小的那個褲腿裡就藏了一杆鋸掉木柄的獵槍。
可是,看到這麼多人,他們也知道大勢已去,隻能臉色鐵青的站在坭坑裡。
這時進去搜房子的兩位公安同誌也從裡邊出來了,手裡還抬了一個大麻袋。
“所長,我們在屋裡搜出了三包穀,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山貨跟臘味,七八瓶酒,對了,還有十幾條女人的舊褲衩子。”
聽到褲衩子,站在不遠處的王寡婦舉著手喊道“我的,我的,褲衩子是我的,我曬在院子裡的褲衩隔三差五就不見,原來是被這個小賊偷走了。你們能還給我嗎?”
王寡婦生怕派出所同誌把褲衩子給沒收了。
畢竟褲衩子可不便宜,一條得拿20個雞蛋換。
這些年,她偷偷摸摸的養那兩隻老母雞,一顆雞蛋都沒吃到嘴裡,淨換褲衩了。
“王寡婦,派出所的同誌正在辦案,你彆嚷嚷!”
崔山河的臉黑了,崔大可實在是太丟崔家莊的人了。
韓所看看那個可憐的小寡婦,笑道“大媽,你放心,等我們查清楚了,確認那些褲衩確實是你的,肯定會還給你的。”
“公安同誌,你們真是好人!”王寡婦感激不儘。
衝韓所鞠了個躬,而後又衝崔大可狠狠啐口吐沫“臭流氓!”
社員們則掩著嘴偷笑。
“這崔大可真是個沒出息的玩意,王寡婦都快五十了,兒子都比崔大可大。”
“咳,誰知道呢,萬一人家大可就好這一口呢。”
哄笑聲中,崔大可的腦袋耷拉到褲襠下,他太丟人了。
韓所拿著手電筒上前查看了一下麻袋裡的穀粒。
鄉下自種的稻穀跟供應給城裡的糧食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品種。
畢竟不同的土地,適合的種子也不同,韓所自己也是老農民出身,自然懂得分辨。
就這一麻袋,少說有一百斤,而裡麵還有兩麻袋。
崔大可這人平時好吃懶做,每年領著壯勞力的工分,卻從來不乾農活。
再說今年的收成不好,大夥都得靠人支援,他哪來那麼多糧食?
韓所回頭對李衛東喊道“李師傅,麻煩您過來看一下,這是不是您這次運來的糧食。”
李衛東聞言立馬走了上前,捧起一把稻穀檢驗了下,還真就跟他拉過來的稻穀一模一樣。
這下看向崔大可的眼神不免帶著些驚奇。
人才啊,就那麼一會的時間,他是怎麼做到把這兩三百斤的稻穀弄回家的?
“韓所,這的確跟我拉來的糧食一個模樣。”
韓所立馬轉向崔大可,厲聲喝道“崔大可,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人證物證俱全,崔大可隻能認罪,一個勁求饒的同時,還不忘拉崔山民下水。
而崔山民在發現自己已經被村裡的青壯包圍後,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逃跑的機會。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責任甩給崔大可,好減輕罪責。
“崔大可,你胡說,偷牛的事情是你自作主張,我壓根就不知道!”
“不知道?哼,是誰想吃牛鞭的!”
兩人當場給大夥表演了一番什麼叫狗咬狗,不是一般的精彩。
群眾看到這一幕在大呼過癮的同時,也更加的憤怒了。
這年頭大家夥都在啃野菜,你們竟然把公社裡的牛給宰了!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竟從地上撿起一坨牛糞,一把甩到崔大可臉上。
其餘的村民立馬跟著有樣學樣。
很快,崔大可跟崔山民兩人身上都糊滿了異物,散發出的惡臭讓李衛東捂著鼻子倒退了好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