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短短的二十分鐘時間裡,已經出了城。
道路兩旁的景觀由繁華的店鋪,變成了綠油油的莊稼。
在莊稼地裡,有身穿破棉襖的社員,彎著腰鋤地。
路邊陸續出現牛車的身影,那些大黃牛聽到轟鳴聲,都嚇得打起了顫。
幸好旁邊有經驗豐富的車把式,死死的拽住韁繩,大黃牛才不至於撒蹄子逃走。
李衛東慢慢降低速度,讓發動機的聲音小一點,笑道“當然是好地方。”
丁秋楠看到他一臉的怪笑,小心臟莫名的猛跳一陣,心中既膽怯,又有些期待。
距離京城越遠,路邊的行人越少。
李衛東根據以往的開車經驗,駕駛著吉普車,朝一座人跡罕至的密林衝去。
呼~
丁秋楠在後排座位上,躺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算是緩過神來。
剛才他們兩個沿著崎嶇的山路跑了幾公裡,可真是夠熱的。
李衛東的身體素質比丁秋楠強很多,隻是頭上冒了一點汗水。
他搖下車窗,讓外麵的涼風吹進來。
“好了,不鬨了,咱們聊會天。”李衛東伸手攬住丁秋楠。
丁秋楠本想再生一會氣,讓這個可惡的男人漲漲教訓。
隻是剛接觸到那張大手,她就情不自禁的躺倒在李衛東的胸膛上。
“我發現我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離不開,就彆離開。”李衛東抽一口煙,吐出一團白色煙霧“等你大學畢業,國內的形勢可能會發生重大的變化,到時候我會把你送到港城。”
“港城?”丁秋楠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過來,抿著嘴笑道“我聽說了,港城那邊允許娶二房。”
“”
李衛東倒是沒有這個打算。
他其實隻是為了布局以後的發展。
軋鋼廠有楊廠長在,雖然可以遮風擋雨,但是畢竟是國營工廠,很多事情操作起來並不方便。
李衛東早晚是要脫離軋鋼廠,建立屬於自己的事業。
春風刮來後,港城作為橋頭堡,是必須得派人駐守的。
彆的人,他不放心。
而丁秋楠這種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又跟自己親近,是最佳的人選。
不過,他也沒有否認丁秋楠的想法。
對於女人來說,一個美好的承諾,比什麼都重要。
閒扯兩句,丁秋楠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衛東哥,我想辭工。”
“辭工?”李衛東坐直身體。
“是啊。”丁秋楠解釋道“現在距離高考隻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了,我想集中所有的精力複習功課。”
丁秋楠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讀大學。
以前因為身份原因,一直沒有報考的資格機會,現在有了李衛東的幫助,她終於能跟其他人一樣步入考場了,肯定要無比珍視這個機會。
機械廠醫務室內一個蘿卜一個坑,醫生本來就少,雖有同事的照顧,丁秋楠可以在沒病人的時候能夠偷偷複習功課。
但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舉報上去,她說不定會有大麻煩。
與其等著犯錯誤,還不如主動辭工。
這些事情,是丁秋楠自己的私事,本來她自己就能決定。
可是不知為何,她覺得還是要征求李衛東意見。
李衛東沉思片刻,搖搖頭“我不讚成你辭職。”
“為什麼?”
“你現在最大問題,並不是成績,而是出身。”
李衛東緩聲解釋道“你現在是工人身份,對你的出身能起到彌補的作用。”
“是啊,我怎麼忘記這一點了。”丁秋楠恍然大悟。
她的父母是歸國華僑,這樣的出身,在高考的時候,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一種製約。
這也就意味著,她也許要考出比彆人更高的分數,才能被大學錄取。
而作為在職的工人,她的檔案上無疑會增色不少。
丁秋楠在心中暗自慶幸征求了李衛東的意見。
抿了抿嘴,仰著小臉兒笑笑“你讓我避免翻了一個大錯誤,該怎麼感謝你呢?”
“你說呢?”李衛東嘴角微翹,手腳不老實起來。
夜靜悄悄。
夜黑糊糊。
開著吉普車回到四合院,已經是將近晚上十點。
李衛東打著哈欠,回到後院,走到門口看到鐵將軍把門,這才想起這陣子於莉一直住在娘家。
倒不是丈母娘身體不好,而是於海棠鬨了幺蛾子。
自從楊為民被抓後,丁家人就覺得應該讓於海棠早點結婚,免得生出是非。
可是,於海棠心中已經有人了,豈能同意。
丁母托人給於海棠說媒。
可是倔強的於海棠閉門不見,兩人便吵將了起來。
丁母實在是拿於海棠沒有辦法,隻能把於莉請回去,想著讓於莉勸解於海棠。
於海棠是個倔脾氣,於莉勸了幾次沒有效果,正好李衛東不在家,她一個人住在四合院裡也覺得無聊,乾脆住到娘家,晚上方便勸說於海棠。
這些事情,在上次李衛東離開四合院的時候,是於莉親口告訴李衛東的。
隻是李衛東最近一直忙著對付劉家,把這事兒忘記了。
媳婦兒不在家,今天晚上能睡個好覺了。
取出鑰匙捅開大鐵鎖,進到屋裡,李衛東簡單洗漱一下,一頭紮在被窩裡便陷入了沉睡中。
清晨。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李衛東那張硬朗的麵孔上。
他翻了一個身,用被子遮住頭,還想再繼續睡一會。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
李衛東不情不願的爬起身,趿拉上棉靴,打著哈欠走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