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說,雙水村雖然貧瘠,還是有不少風景秀美的地方,比如後麵的棗樹林,山坡上的破窯洞,還有遠處乾枯的小河溝。
到處都留下了李衛東跟孫蘭花的身影。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李衛東也算是徹底了解了孫蘭花。
這女人跟秦京茹一個性子,信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旦劫難了哪個男人,這輩子都不會變。
在原著中,逛鬼王滿銀拋下孫蘭花滿世界晃悠,要是沒有孫玉厚老漢的幫助,孫蘭花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後來,王滿銀還帶了個南洋女人回來,還要跟孫蘭花睡在一個炕上,就算是這樣,孫蘭花也沒有提出離婚。
這女人真是個寶藏。
現在王滿銀被趕走了,李衛東自然要好好對待孫蘭花。
因為孫蘭花是廚師,是向導,整天跟在李衛東身後,也不會引起彆人的注意,兩人這陣子玩得很開心。
這個世界是個現實的世界,有人開心,就有人憂愁。
比如,田滿堂的心情就不大好。
自從孫玉厚當上了雙水村分糧組組長後,田滿堂就派遣孫玉亭前去跟孫玉厚溝通,想讓孫玉厚倒向自己這邊。
這都兩天過去了,孫玉亭卻一直沒有回話。
這在孫玉亭的曆史上,可是很少見的,他這個人雖然辦事能力不行,勝在勤快。
特彆是一直在巴結田福堂,隻要是田福堂吩咐的工作,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會及時完成。
“這個老孫,是怎麼搞的,越來越不像話了!”
田福堂內心的煩悶,讓他連早飯都不想吃,隻啃了半個白麵饅頭,就放下了筷子。
這時候,田大娘匆匆從外麵走進來,笑著說道“老漢子,我看到孫玉亭來了。”
“你慌張什麼。”田福堂瞪她一眼,拿起筷子慢條斯文的吃了起來。
這正是田福堂的馭人之道。
孫玉亭這種人,你要是對他好一點,他就能把尾巴翹上天,從心底裡瞧不起你。
看看他的親哥哥孫玉厚就知道了,孫玉厚把窯洞讓給了他,還幫他娶了媳婦兒,對他比親爹都親,但是孫玉亭卻從心眼裡看不上孫玉厚,認為他是個老古董。
果然,田福堂拿捏人的功夫還是一流的,孫玉亭進到屋內,本來想拿起一塊白麵饅頭,看到田福堂陰沉著臉,頓時嚇得提心吊膽,坐在那裡不敢動彈了,隻能不時的偷瞄田福堂。
許久之後,田福堂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放下碗筷。
劃著火柴,點上煙袋鍋子,緩緩的抽起來。
一道冰冷的聲音,隨著淡淡的煙霧彌漫開來。
“孫玉亭,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提起這事兒,孫玉亭滿腦門的汗水。
他的屁股上就像是長了草絲的,來回擰扯幾下,站起身彎著腰說道“田書記,真是對不住,孫玉厚實在是太頑固了,我勸了好久,他就是不同意讓您也參與到分糧工作中。”
此話一出,田福堂的心中跳了一下。
按照田福堂事先的預想,孫玉厚是孫玉亭的哥哥,一向願意聽孫玉亭的話,借助孫玉厚,他可以掌控分糧小組。
所以,他才會在村民大會上,對孫玉厚擔任分糧小組的組長,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誰承想,孫玉厚當上了組長,竟然翻臉不認人了。
田福堂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過了許久也沒有想明白孫玉厚的底氣何在。
要是在以往,他肯定不再理會孫玉厚,等過了這陣子,再找機會收拾孫玉厚,讓他明白在雙水村,是他田福堂當家。
但是,那批糧食實在是太關鍵了,金家人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千萬不能出現差錯。
“老婆子,你灌七八斤苞米,我到孫玉厚家裡坐坐。”
“行呐。”
田福堂拎著袋子,來到孫家的時候,孫玉厚,孫少安和孫少平剛吃完飯,正準備去窯廠籌建磚窯的工作。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風波,幾人按照李衛東的建議,對磚窯廠計劃采取了保密。
看到田福堂來了,孫玉厚清楚麻煩上門了,打發孫少安和孫少平先去窯廠,自己則將田福堂迎進了屋內。
孫少安和孫少平都有禮貌的跟田福堂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孫玉厚有意無意的關上了門,順手接過袋子,笑著說道“老哥,你人來就來了,怎麼還帶著禮物。”
“啥禮物啊,不就是幾斤苞米嘛!你放心,這些保密不是公社裡的,是我哥哥田福堂從縣城裡送回來了,不會犯錯誤。”田福堂哈哈笑道“你家裡孩子多,負擔重,這些情況我都理解,要不這樣,以後要是缺吃的,你就讓少安到我家灌去。”
“使不得,這使不得。”孫玉厚清楚田福堂的想法,連忙拒絕。
“這有什麼使不得?!”
田福堂點上煙袋鍋子,吧嗒吧嗒的抽兩口,神情逐漸嚴肅起來“孫玉厚,咱們當年在柳鎮扛活的時候,曾經睡在一個大炕上,在一個碗裡吃飯,你還救過我的命,咱們算是患難之交了。”
解放前,雙水村連年大旱,那時候還很年輕的孫玉厚和田福堂隻能外出刨食。
兩人進到柳鎮最大的糧行扛活。
說是扛活,其實就是扛大包。
糧行的老板是大地主,出了名的吝嗇,並且對手下的雇工很不好。
他們每天得連續工作七八個小時,才能夠休息。
要知道,糧行裡的大麻袋,一個足有一百五十斤,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經不起這樣熬活。
田福堂年輕氣盛,不知道好歹,不幾天的功夫,就熬趴下了。
他想跟糧行老板借點錢看病。
糧行的老板壓根就不管他。
田福堂隻能躺在炕上等死。
是孫玉厚拿出了身上僅有的幾個大子,幫田福堂請來了醫生,保住了他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