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次的皮子”
陳父還要勸告,陳尺子已經不耐煩了“爹,您縫皮子的技術其實很不錯,但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闖出名頭,就是因為你太膽小了。
你看看我,入行才七八年,名聲就超過你了。
你覺得你應該給我提意見嗎?”
陳父聞言,清楚陳尺子決心已定,也隻能作罷。
不過他並不是沒有準備,而是趁著陳尺子縫製皮子的時候,從店鋪的錢櫃中取出了兩百兩白銀,裝在了罐子裡,埋在了陳家的祖墳旁邊。
他總覺得陳尺子可能會出事,這種感覺沒有任何依據,隻是這位老皮匠根據幾十年人生經曆得出來的。
事實證明了陳父的預感很準。
陳尺子在接了這單活之後,將自己關進鋪子裡,開始集中精力縫紉皮子,最開始的時候,還挺順利的,皮子順利成型。
陳尺子頓時興奮起來,他已經開始暢想自己成為皮匠大師之後的風光,縫紉的工錢能夠提高五倍,並且無論到哪裡,彆人都會對他豎起大拇指。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輕微的撕拉聲,整張皮子從中間裂開了。
陳尺子渾身一震,嚇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嘴中直呼不可能。
他就像是發瘋了似的,拿起那些殘破的皮子,很快就發現了端倪,將皮子湊到鼻子上,仔細聞了聞,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水味道。
而這種藥水陳尺子再熟悉不過了,它可以將幾張殘破的皮子粘在一塊,足以騙過彆人的眼睛。
隻不過皮子總歸已經四分五裂,隻要抖動得厲害一些,皮子就會分開。
一般來說,那些出售皮貨的鋪子,會采用這種手段,將劣質皮子上的好皮子剪下來黏在一塊,作為一張完好的皮子賣給客人。
等客人帶著皮子回去後,開始製作皮子才會發現上了當,皮貨店會以皮子離開櫃台概不負責的行規,拒絕客人退貨的請求。
這種手段不難識破,畢竟那種藥水的味道很大,隻要輕輕聞兩下,就能夠發現。
但是這種皮子上麵灑了香水,香味的味道遮掩了藥水的味道。
在最開始的時候,陳尺子也感到奇怪,詢問客商為什麼要在皮子上灑香料。
客商謊稱這是王府老太太的愛好,陳尺子就是小地方裡的一個皮匠,哪裡清楚王府裡麵的生活,也就沒有在意。
這才會被騙。
陳尺子當時預料到了,那客商布下那麼大個局,肯定所圖甚多。
所以,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拿著皮子去找那客商,沒有想到,那客商竟然在門口守著他,而客商的身後還跟了幾個家丁。
客商看到陳尺子出來,冷笑了一陣後,問道“陳尺子,怎麼著,我家老太太的皮坎肩縫好了嗎?”
陳尺子苦笑道“白大爺,您給我的那張皮子,是碎皮子,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把它做成皮坎肩。”
客商聞言臉色嚴肅起來“陳尺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將白虎皮交給你的時候,你是親自驗過貨的,那是一張完整的皮毛,壓根就沒有任何損傷的地方,你現在卻聲稱那是一張碎皮子,是不是你在縫紉的過程中,不小心,將皮子搞碎了!”
聞言,陳尺子清楚對方要訛詐他了,也沒有多囉嗦“白大爺,這次您手腳乾淨,我認栽,這張白虎皮確實稀少,這樣吧,我給你兩千兩白銀,算是賠償白虎皮的錢。”
兩千兩白銀在後世相當於一百多萬,這幾乎等於陳家所有的積蓄了,陳尺子已經算是很有誠意了。
可惜的是,對方布下這麼大的局,並不完全是為了銀兩。
白管家冷眼看著陳尺子說道“沒錯,一般的白虎皮確實也就值兩千兩白銀,但是這張白虎皮是從我家王爺親手在山上獵到的白虎身上撥下來的,這代表了我們王爺對老太太的孝心。
你想用兩千兩白銀,將我打發了,我回到京城也沒有辦法跟王爺交待。”
陳尺子聽到這話,臉色大變,冷著臉問道“你到底想要多少!”
“兩萬兩!”白管家伸出兩根手指頭冷笑道“這還是我看在你年輕,以後前途無量的份上,要是換成彆人,這會我已經通知官府抓人了,敢弄壞我們家王爺的心愛之物,你簡直是活膩歪了!”
兩萬兩陳尺子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點暈倒在地上。
他此時也明白了,這個白管家是想致他於死地啊!
他心中後悔沒有聽從父親的話,卻沒有一點辦法。
白管家的設計實在是太嚴密了,就算是他想耍賴也沒有辦法。
最後實在沒有法子,陳尺子隻能拖延時間。
“兩萬兩實在是太多了,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籌措。”
“當然可以!不過我警告你,你千萬彆想著逃走。”白管家明顯是有備而來。他帶來的那十幾個家丁,把陳記皮貨鋪圍得水泄不惹通,就連蒼蠅也飛不出去。
陳尺子雖然爭取到了時間,卻沒有辦法逃出去。
就在陳尺子想到了尋死的時候,一整天沒有露麵的陳父突然從隔壁的店鋪窗戶裡爬了進來。
陳尺子見到父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爹,孩兒沒有聽你的話,給咱家惹來了大麻煩,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現在我就找一根白綾自儘,給那些人一個交待。’
陳尺子清楚那些人是針對他而來的,隻要他死了,那些人也許就不會為難陳父。
陳父雖氣憤陳尺子不聽話,卻也感念他的孝心,將他攙扶起來說道“兒子,爹已經在祖墳那裡埋下了兩百兩白銀,等會你逃出去之後,拿著那些白銀逃走吧。”
陳尺子聞言大喜,但是旋即又神情凝重起來“爹,你怎麼不逃呢?”
陳父苦笑道“老頭子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就算是要逃也跑不動道了,再說了這間皮貨鋪是祖上傳下來的,我弄丟了祖上的東西,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沒有辦法跟祖上交待,就讓我陪著鋪子一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吧。”
陳尺子看看地上的火油桶,頓時明白了陳父的用意。
那些人的目標是陳尺子,不拿下陳尺子是不會罷休的,而陳父想取代陳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