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伍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年富力強,頗有點手段,並且還有很深厚的根底,在進入機械廠不到半年時間,就把大權緊緊的抓在了手裡。
保衛科,後勤處,計劃處,人事科,還有七八個車間的領導都換成了周伍德的人。
並且,因為周伍德管理嚴格,所以機修廠的風氣為之一正。
機修廠裡有很多工人都稱讚這位新廠長是個能乾事的,機修廠以後發展得肯定會越來越好。
但是梁拉娣卻感覺不對勁。
因為她曾經跟周伍德見過兩麵,總覺得此人看她的眼神不對勁。
雖然周伍德還是那個威嚴的領導,掩飾得很好,但是梁拉娣身為一個女人,第六感還是很靈敏的。
周伍德讓梁拉娣想起了以前的那個黃副廠長。
這次衛東兄弟的委托,也許沒有那麼容易完成。
“梁師傅來了,今天車間裡不忙了?好久不見,梁師傅好像更加年輕了。”
“梁師傅,我家侄子今年25歲,是隔壁工廠的司機師傅。還沒有結過婚,要不你考慮一下?”
“你家侄子是司機,我家侄子是五階鍛工,每個月能拿40多塊錢的工資,還不如考慮我家侄子呢。”
梁拉娣因為為機修廠立過大功,並且得到過優秀工人的稱號,所以現在在機修廠內的威望很高。
一路走來,不時有工人同他打招呼。
梁拉娣回應之後沿著階梯走到2樓,在一間標有廠長辦公室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按理說周伍德是副廠長,不能享受廠長的待遇,也不能在門牌上寫上廠長兩個字。
但是因為廠長生病,長期不出現在廠裡麵,在周伍德的命令下,機修廠宣傳科,還是把他的辦公室改造得跟廠長辦公室一模一樣。
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有人覺得不妥。
甚至有一些老同誌為廠長鳴不平,借助看望廠長的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了劉廠長。
劉廠長本身就是一個性子比較軟的人,再加上這次確實生了重病,清楚自己不一定能再次返回機修廠,為了避免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機修廠的團結,所以劉廠長隻當做沒有聽說過這事兒,反而叮囑那些老同誌為了機修廠的未來,一定要配合周伍德的工作。
既然正主兒不追究,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跟周伍德唱反調了。
“請進!”門內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梁拉娣推開門走進去。
這間辦公室裝飾豪華。
白熾燈泡燈泡灑下暖黃的光芒,映照著黑檀木的桌麵,其上擺放著一台老式電話機和一台帶有旋轉式鉛封的打字機。牆麵上,複古的掛鐘滴答作響,
皮質沙發在燈光下顯得愈發柔軟,一張巨大的地球儀位於房間的一角,它靜靜地旋轉著。
整個辦公室彌漫著沉穩的木質香和淡淡的煙草味。
抽煙的人正是機修廠的掌舵人,副廠長周伍德。
周伍德身材消瘦,他的皮膚蒼白,幾乎沒有什麼血色,銳利的鷹鉤鼻,宛如鳥類的喙,給人一種尖銳和危險的印象。
看到梁拉娣進來,周伍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放下手中的文件,從辦公桌前站起身走出來。
“是梁拉娣同誌啊,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說著話,周伍德的眼神貪婪地在梁拉娣身上掃過。
梁拉娣身穿寬大的工裝,卻無法遮掩其姣好的身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小臉白皙,嘴唇淺紅,一條烏黑的頭發鞭垂在腦後,伴隨著步伐左右晃悠,晃得人心裡癢癢的。
周伍德身為副廠長見過不少漂亮姑娘,那些姑娘有知識有文化,有容貌,身上卻唯獨缺少了梁拉娣身上那股濃鬱的女人味道。
這味道真是讓人沉醉啊。
周伍德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心神不由得蕩漾了起來。
梁拉娣被周伍德的目光盯得渾身起滿雞皮疙瘩,不得不輕輕咳嗽兩聲。
被咳嗽聲驚醒過來,周伍德那貪婪的眼神頓時消失了,臉上又換上了威嚴的神色,轉眼間就從一個猥瑣的老男人,變成了一位廠領導。
他主動拎起搪瓷缸子,給梁拉娣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梁師傅,你現在是優秀工人,不是一般的工人,不能一味的在車間裡埋頭乾活,要想辦法向廠領導們靠齊,這樣以後前途才更加光明。”
說著話,周伍德點上一根煙,深深吸一口,吐出一團白霧。
“最近宣傳科缺少兩位乾事,一位已經被王科長的侄子預定了,另外一個位子我可以留給你。”
“宣傳乾事?廠長,你是不是搞錯了,我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哪能乾得了宣傳的活計?”梁拉娣驚訝。
成為宣傳乾事,就能拿到乾部身份,這條路子可是比以工代乾,成為車間主任要寬敞很多。
“隻不過是宣傳乾事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說你行,你就行,到時候誰要是敢反對,我就收拾他!”
周伍德擺擺手,雙眼緊盯梁拉娣的小臉,嘴角勾起一絲邪笑“梁師傅,隻要你”
梁拉娣猛地驚醒過來,站起身說道‘廠長,我是個工人,搞不了宣傳工作,這個宣傳乾事的位置,還請你送給彆人吧。’
見梁拉娣不識好歹,周伍德當時就像發怒。
但是他又忍了下來。
因為他清楚,麵前的這位工人,並不是一般的工人,而是優秀工人。
在這年月,榮譽稱號並不僅僅是稱號。
另外。
梁拉娣的師傅曹山還是機修廠內唯一的八級機修工,深得車間工人們的尊重。
曹山簡直把梁拉娣當成了自家閨女。
要是真動了梁拉娣的話,曹山說不定會鬨事兒。
周伍德好不容易才控製了機修廠,局勢還沒有完全平穩下來,下麵還有不少人不服氣他,在這個時候,沒有比較為了一個小寡婦鬨出大麻煩。
周伍德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想明白之後,他衝著梁拉娣招招手“梁師傅,我也是好意,既然你不願意,那這件事就作罷了,沒有必要生氣。”
梁拉娣當時就想走,但是為了機修廠的前途,她還是坐了下來。
“梁師傅,你這才找我有什麼事情?”
梁拉娣道“廠長,最近軋鋼廠的李主任又聯係我了,他現在正在搞一個項目,希望我們機修廠也能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