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軋鋼廠保衛科李科長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他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幾個小青年,再看到掉在地上的鏈子鎖和鋼管,心中頓時嚇了一跳,臉色也變得鐵青起來。
現在摩托車車間已經建成,馬上就要投入生產了,李衛東身為摩托車車間的主任,要是在廠裡麵被人襲擊了,那麼他們保衛科可就丟大臉了。
李科長已經能夠想象得到,楊廠長肯定會揪著他的衣領子怒噴“老李啊,我把軋鋼廠的安全工作交給你,就是覺得你是個有責任心的人,能夠保證咱們軋鋼廠的安全。誰知道你卻一點都不爭氣,竟然讓咱們的車間主任在廠裡麵被人打了。
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我老楊還有什麼臉參加部委的大會,到時候,木材廠的那個新任廠長老胡,肯定會當著我的麵說道,老楊啊,你們軋鋼廠的保衛人員都是吃乾飯的嗎?
老李啊,你看看我像是吃乾飯的嗎?我啥時間吃過乾飯啊。”
到時候李科長唯一的選擇,就是告訴楊廠長他並不是吃乾飯的。
楊廠長就等著他這句話,然後接著狂噴“既然我不是吃乾飯的,那麼既然發生了如此嚴重的事情,隻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你是吃乾飯的。咱們軋鋼廠是無數工人揮灑青春而建立起來的,我們生產出來的鋼材支援了國內的經濟建設工作,你覺得上級會容忍一個吃乾飯的人當保衛科長嗎?所以啊,老李啊,你也彆覺得我心腸硬,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管理豬圈,當然了,其實我對你管理豬圈也不不是很放心,畢竟這年月豬也很貴啊,我還真怕小偷溜進咱們軋鋼廠偷豬的時候,你會害怕得尿了褲子,然後偷偷的躲到一旁。
我還是看在你多年來,表現一直良好的份上,所以才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你,我也要承受不少的壓力,你也知道那幾個副廠長對我獨攬大權早就不滿意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對我這個決定表示感激。”
就這樣,李科長不但被發配去養豬了,每天隻能跟臟乎乎的豬相伴,還得感激楊廠長。
一想到已將發生的後果,李科長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連忙衝上去攙著李衛東的胳膊,關切的問道“衛東同誌,你沒受傷吧,讓我看看你傷到了哪裡,我馬上把你送到醫院去,我跟醫院外科的劉醫生是老熟人了,這家夥特彆擅長縫紉刀傷,五年前,咱們廠裡麵一個工人的肚子開了,腸子幾乎流了出來,就是劉醫生幫他縫好的,那人你也認識,就是鉗工車間的張善銘,這家夥現在活蹦亂跳的,還讓他媳婦兒連續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你覺得神奇不神奇?”
看著羅裡吧嗦的李科長,李衛東尷尬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李科長,確實是神奇,那個醫生的醫術也是絕了,隻不過你看我像是受傷的樣子嗎?”
李科長圍著李衛東轉了好幾圈,從頭到腳,認真看了一遍,就差拿出放大鏡了。
一直到確定,李衛東身上的血跡都是彆人的,他才鬆了一口氣。
“哎呀,嚇死我了,李衛東,你沒事兒,你早說話啊,你要是不說,我怎麼知道。害得我白白擔心了。”
這個時候,他身後的幾個保衛乾事都忍不住偷笑出來,他們很清楚李科長之所以如此緊張,並不僅僅因為職責所在,最重要的是他確實把李衛東當成了自己的好兄弟。
“你也沒問啊。”李衛東感覺到李科長今天有點奇怪,他指了指那些倒在地上的小青年,說道“把他們全都抓起來關起來吧。”
“以什麼名義?企圖謀殺你?”李科長搓了搓手說道“這個罪名足夠這幫家夥在笆籬子裡蹲十來年了,到時候,他們出來之後,估計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想想就讓人感到興奮。”
那些小青年和黑牛聽到這個罪名都嚇了一跳,李衛東現在是副廠長,算得上是工廠裡的高級領導了,要是真的背上這樣的罪名,他們這輩子可全都完了。
小青年們也不敢反駁,隻能把目光投向黑牛,希望黑牛能幫他們一把。
黑牛這會幾乎快哭了,在他原來的計劃中,他帶了十幾個小青年來,一擁而上,將李衛東暴打一頓,然後轉過身一溜煙的跑了,到時候軋鋼廠保衛科反應過來,想要追他們也來不及了。
黑牛在街頭混跡了幾十年,他的計劃可謂是十分完美,隻不過沒有想到李衛東竟然如此能打,他才落得了這種下場。
黑牛從地上爬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李衛東的跟前,連續磕了幾個頭。
“李主任,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們這一遭吧,以後我們再也不敢了。”
那些小青年看到黑牛這種舉動,也都驚呆了,因為在他們眼裡,黑牛是真正的鐵血硬漢,曾經在跟鐵道線那幫混混打架的時候,身中兩刀也沒有哼唧一聲,今天這是怎麼了。
“老大,你這是乾什麼,咱們這次栽了就栽了,勞資認了,大不了十幾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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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老大,咱們當初可是發過誓言的,同生共死,能跟你一塊坐牢,我們心甘情願。”
“這家夥就是鐵血心腸的家夥,你就算是求他也沒有用。”
聽到手下小青年們的話,黑牛差點哭了出來。
他搞的那套子義氣,隻不是騙這幫小青年的,讓他們能夠為自己賣力氣,他自己卻不相信。
開什麼玩笑,他在外麵好吃好喝的,為什麼要進去受苦呢,並且一去都是那麼多年,他絕對不能忍受。
黑牛連忙看著李衛東說道“李主任,你千萬彆聽他們的,你饒過我吧,下次我絕對不敢了。”
李衛東淡淡的看著黑牛,笑著說道“什麼?謀殺我?不不不,你們哪裡可能乾出這種事情呢,你們隻不過是為了盜竊我們工作室的財物,所以才會來到這裡。隻不過被我發現了,然後被我攔住了,咱們起了衝突,你們全都被我撂倒了罷了,跟謀殺扯不上關係。這個長得黑乎乎的家夥,咱們之間沒有任何恩怨,你怎麼會謀殺我呢?對不對?”
此話一出,黑牛一下子驚呆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揉了揉耳朵之後,怯生生的問道“李主任,您,您說啥?”
好家夥,連老家的方言都被嚇出來了。就這樣的人還能夠在道上混,簡直是丟臉。
李衛東淡淡的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我覺得你們隻不過是為了偷竊,才會出現在這裡,你覺得呢?”
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黑牛頓時大喜,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們早就聽說李主任的工作裡有不少好東西,所以才會來盜竊的,沒有想到還沒有動手,就被李主任發現了。更沒有想到,李主任如此之厲害,僅僅是三拳兩腳,就把我們全都打倒了。”
此時黑牛看向李衛東的目光中蘊含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一種是感激,一種是鄙視。
感激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盜竊罪行總比謀殺的罪行要小很多,事實上,黑牛這些人平日裡也沒少偷東西,一般來說關幾個月就會被放掉,更何況這一次還是盜竊未遂,也許被批評一頓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