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說留著當軍費使用。
可這個口子一旦開了,以後左誌剛若是犯懶,不想具體核實土匪身份,直接說沒有家人,銀子就留下來了。
這樣的話,發放撫恤金的目的就達不到。
長此以往,還可能滋生出來不好的風氣。
斟酌一二,趙平道“那就查。”
“實在差不多的話,你交給我,我派人去查。”
“但凡是個人,肯定有出處,隻要我們用心去做,肯定能找到。”
“他們為了我們而戰死,我們不能讓他們的家屬寒心。”
當然,趙平敢這麼說,也是仰仗著夏治學。
那貨在情報方麵的天賦出奇的高,由他單獨培養一支隊伍,專門負責這個事情問題也不大。
而且黑風寨的土匪大多都是附近的流民。
遠處的流民,也沒有逃到這邊的機會啊。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無不佩服趙平的決心。
跟著這樣的領導人乾,死了也塌心。
鏢師們的死亡撫恤金,則由趙平親自負責送達。
先送的是西坪村莊稼戶李甲的屍體。
李甲父母已經過世,家裡有一個老婆,五個孩子。
最大的孩子十四歲,最小的孩子隻有兩歲。
生活非常清貧。
全靠著李甲壯士能乾,才能勉強維持著不餓死。
如今李甲身亡,趙平都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家人開口。
在門外徘徊了好久,都沒敢進去。
然而門卻開了。
是李甲的老婆李馮氏。
趙平喚她嫂子。
隻是不等趙平開口呢,李馮氏就跪在地上,衝著趙平磕頭。
“謝謝趙先生幫我們除掉了土匪。”
嗯?
趙平愣住了。
劇本不對啊。
你不應該質問我為什麼沒把你相公活著帶回來嗎?
怎麼反而還感謝我呢?
當趙平問出疑惑時。
李馮氏卻笑道“當家的是剿匪而亡,他是英雄,我如何敢怪罪先生?”
“今年連天下雨,我跟當家的又染上了瘟疫,地裡收成非常少,連土匪收的安民費都交不上去。”
“就算沒有先生剿匪,當家的也決定跟土匪抗爭到底。”
“一旦那樣,也是個死。”
“甚至我們一家都活不成。”
“如今倒好,土匪被清掃乾淨了,我們不用再交安民費了,地裡收的那點糧食也能把孩子養活。”
“死一個人換了全家人的命,當家的死的太值了。”
“我……”
趙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準備好安慰的話,此刻全然派不上用場啊。
李馮氏卻又道“趙先生,撫恤金我們家也不要。”
“先生創辦工廠,學堂,肯定需要大量的銀子,我們家保住了安民費,最起碼過冬沒問題,先生還是把銀子留著用在其他該用的地方吧。”
趙平感動的眼睛都有些濕潤。
古人真淳樸啊!
這要放在前世,得知你開辦工廠,是個有錢的主。
彆說是死人了,就算隻是一個輕微的摔傷,都能訛的你把寶馬變單車。
趙平強行留下銀子便去了第二家。
雖然不是家家都如李馮氏這般開明,可真的沒有人鬨騰。
尤其看到趙平把一百八十兩白花花的銀子拿出來之後,那些人甚至還止住了哭聲,臉上洋溢出笑容。
不是他們不敬畏死亡。
實在是大未王朝的老百姓太苦了。
每年餓死的都不計其數。
能有銀子,讓活著的繼續活著,那就是上天的恩賜。
就像趙平剛穿越那會,他都“死”了三天,也沒見柳夢茹把他埋了。
甚至商討埋的時候,也隻是裹個草席扔到山溝溝裡麵。
全然沒有悲傷,大家已經麻木了。
忙完撫恤金的事情,天色已經黑了,趙平回家吃過飯,正打算休息呢。
夏治學又來了。
“先生,馮家父子已經出發了,他們要被發配到平兗郡。”
“根據可靠消息,那兩個衙役打算在黑風寨附近放走馮家父子,造成遭遇土匪打劫的假象。”
“先生,我們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