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是細作!
禦書房內
宋清瑤正站在元承熙麵前,絮叨著今日柳府的事。
宋廉坐在旁邊喝茶,眼神時不時瞥向元承熙。
“這麼說,你到柳府並未見到戎狄?”
聽到元承熙的問話,宋清瑤搖手答道“沒有啊。戎將軍不是早就回青州了嗎?倒是哲王殿下說”
元承熙皺了皺眉,追問道“說什麼?”
“說傷已痊愈,這兩天準備辭行回青州。”
元承熙皺眉冷臉,一言不發。
宋廉起身道“若無陛下禦召,戎將軍是不敢擅自回都的。許是他們人群中,有身形像戎將軍的,被人認錯,才傳出這些誤會來。”
元承熙半信半疑,卻如何也理不出頭緒,皺著眉頭揮了揮手。
宋廉見狀,輕聲道了句“臣告退。”帶著宋清瑤出了禦書房。
話回到築邸小院,我將藥爐搬入屋中,手持一把蒲扇開始煎藥。
“殿下,您熬的這是什麼藥?您受傷了?還是哪裡不舒服?您去看太醫了?太醫怎麼說的?”我狗腿般侍奉著,他卻好似並不受用。
“你有點煩。”
“哦嗬嗬嗬,是麼。”我識相地閉了嘴。
待他喝下湯藥,我又習慣地遞出了手中的蜜餞。他擺了擺手,並未接過。
我見他雙頰泛紅,雙眼無神,呈現困倦之態,像是隨時要睡著一般。
“殿下,時候也不早了,睡吧。”
他打了個哈欠,耷拉著眼皮緩緩起身。見他走路不穩,隻好伸手攙扶,將他扶到床上躺好,脫下他的靴襪與外衫,蓋上了床上的厚被子。
我收拾好躺在榻上,望了一眼窗外,燈籠所照之處,泛著瑩瑩白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
翌日清晨,我早早起來,掃了掃院中積雪。
熱水燒好,我倒入盆中端進屋,元哲也已起身,徑直走去洗漱。我則走到裡間幫他收拾被褥。忽然發現枕頭一角,留下了一片“水漬”。
我轉過頭,難道他昨天晚上,流口水了?
“你在笑什麼?”不知何時,他已洗漱完畢,轉過身問道。
“沒事。”我轉過頭將被子疊好,壓在了枕頭上。
“皇上駕到——”
外麵傳來衛禮的聲音,我與元哲轉頭看向外麵,我還在愣神,元哲已經衝出了屋。待我反應過來,二人已走到屋中,衛禮在外麵候著。
我緊走兩步,跪在旁邊“陛下萬安。”
“裴卿起來吧。皇叔的傷可痊愈了?”元承熙坐在桌子旁邊問道。
“托陛下的福,臣已無礙。”元哲衝我使了個眼色,我忙上前給元承熙沏茶。元哲徑直坐在了另一邊,用手敲了敲桌子。
我會意,也給元哲添了一盞。
元承熙見狀,淺笑一聲,並未飲茶。
“裴卿好歹是翰林學士,總這麼伺候皇叔恐有不妥。不如將他調回翰林院,朕再安排幾個得力的丫鬟伺候你。”
“不必了,”元哲放下茶盞道“臣既已痊愈,也該回青州了。”
“為何如此匆忙?”
“邊疆戰事吃緊,戎狄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本來今日打算去找陛下彙報此事,想不到陛下竟先過來了。”
元承熙盯著元哲剛放下的茶盞,淡淡說道“皇叔如何知道,邊疆戰事吃緊?朕最近並未得到邊疆奏報。”
元哲一頓,稍稍側過臉,看向元承熙。
元承熙卻是直接轉頭,直愣愣地盯著元哲。
僵持片刻,元哲將頭轉回,閉上眼,沉了口氣道“陛下可還記得,三國時期漢丞相北上伐魏之前,所上書的表文?”
元承熙也轉過頭,看向前方,右手覆在茶盞上麵。
“朕知道皇叔要說什麼。”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有些事,臣以為陛下明白。”
我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輕抬眼看向元承熙,他緊握著茶盞,骨節凸出,印得手更加發白。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元承熙的臉上,居然再現了元哲那種陰狠的表情,讓我不由得想起那晚射殺的情景,後背一陣發涼。
爾後,元承熙緩緩鬆開手,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最後完全咧開嘴笑道“皇叔誤會朕了!”
元哲再轉過頭,迎上元承熙討好的表情,皺了皺眉。
“皇叔戍邊十餘載,少有回都過年的機會。如今年關將至,何不趁著此次養傷,讓咱們叔侄好好團聚一番。待來年開春再回青州也不遲!”
元哲並未答話,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元承熙見他沒接話,又探過身子道“過兩日便是鄭太妃的忌日,難得回來,不去看看麼?”
我看向元哲,他的眼圈有些泛紅,攥佩玉的手越來越緊。
許久,元哲吐出一句“好。”終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元承熙露出滿意的笑容,站起身來,衝我說道“裴卿,這段時間,還得辛苦你照顧皇叔了。”
“是,陛下。”我彎下腰應承著,直到送元承熙出了院。
當我再回到屋內,元哲還在原地未動,整個人陰沉沉的。
“沒有什麼要問的麼?”
我正收拾榻上的東西,自然回道“殿下的事,與臣無關。”
“是麼?”
身後再也沒傳來彆的話,我卻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