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是細作!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又是誰告訴你的?”
元哲的話讓我丈二摸不著頭腦,看似是在說眼前的事情,可細想來,又像是在說彆的。
他像是變了個人,渾身散發著狠戾的氣息。我大氣不敢出,默默將匕首握在手中。同時開口說道“殿下,您可能誤會了。我剛剛是猜測,並未說其他的。”
我低下頭,卻始終感覺他在盯著我看。周圍的空氣都好像突然變冷了。
僵持片刻後,看到他的腳動了一下,隨後離開了我的視線。
再看桌上的飯菜,色澤如舊,卻再也不想吃了。
不知是緊張過度,還是藥物作用,我竟睡了一下午。
醒來之時,已不見元哲的影子。
桌子上空空如也,想來是有人將食盒取回。隻是不知前來的小太監,還是不是我中午見到的那位。
偌大的皇宮,我能走動的地方有限,更何況腳上有傷,便隻能窩在小院裡,看看書喝喝茶。
直到我從書桌前醒來,才意識到我又睡著了。
以前自己一個人在小院,並未覺得無聊。如今不知怎的,竟覺得孤單無趣。
直至太陽落山,天空呈現一片靛青色,我向窗外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緩緩走來。他掀開厚重門簾的一瞬間,冷風灌入,涼得我打了個冷顫。
“殿下這是去哪了?”我披上發舊的小襖,起身問道。
元哲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坐下倒了盞熱茶。
我湊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麵。他手捏著茶盞,眉頭緊皺,雙眼望著前方出神。
“殿下?殿下!”我提高音量,他方回過神來。
元哲轉過頭,看著我問道“本王昨日醉酒後,可對你說過什麼?”
我望著他,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麼。”
見元哲低頭沉默,我探出一句道“是陛下找您了?”
“嗯,”元哲並未看我,忽又抬起頭來“你怎麼知道?”
我問道“為的可是祭奠鄭太妃的事?”
元哲並未回應,我卻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
他心中存下的疑惑,也在我說完這句話後,恍然大悟。
“是你跟陛下說的?”
我坐直身體,點了點頭道“今日早朝過後,陛下便喚臣去了禦書房。”
“問了什麼?”
我看向元哲,正色道“不用猜也應該知道會問什麼吧?”
元哲的臉又沉了下來,抬起手,喝了口茶。
我知道,他在忍耐。接下來,我需要看他臉色說話了。
想到這裡,我將身體轉過來,正對著他。說道“陛下問了問昨日您的情況,又提到鄭太妃忌日一事,臣說您並不打算操辦祭奠之事。”
元哲抬起頭,盯得我汗毛直立。
我並不知道元承熙跟他說了些什麼,元哲本就多疑,隻有和盤托出,才能讓他信任我。
“但是臣向陛下建議,鄭太妃的忌日,還是如往年一樣操辦。”
元哲開口道“你既知本王的意思,又為何要擅作主張?”
“當然是為了殿下,難得回都,不想去見見故人嗎?”
元哲哂笑一聲道“你也是這麼跟陛下說的?”
“那倒不是。為鄭太妃操辦祭奠之事,本就是陛下往年一直在做的事情,若是因鎮國親王回都就廢棄了,旁的人看來,會認為陛下與殿下生了嫌隙,這於國不利。”
元哲聽完我的話,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嘴角也微微上揚。
“裴啟桓,本王要謝謝你。”
這一刻,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殿下不怪臣自作主張就好。”
元哲搖了搖頭,笑道“怪你什麼?你不過是把我想說的,都說出來罷了。”
我懸著的心,也落了地。看來我們之間,又近了一步。
翌日
元哲早早穿好素服,我跟在他身後出了築邸小院。
小院門口,停著兩輛馬車,衛禮侍奉元哲上了前麵的一輛,我則在一個小太監的攙扶下上了後麵的馬車。至此,我還是沒有見到李冒的身影。
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宮門,朝著寺廟走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皇族祭奠禮,我掀開簾,向前望去,幾乎望不到頭,也不知道元哲在哪裡。往後一看,常彬也掀開簾,見我在,朝我揮了揮手。
直到轎子停下,我們在小太監的指示下,下轎跪在山腳下。半山腰聚集著後宮妃嬪,也在宮女的攙扶下依次下跪。不知道這裡麵,哪位是元承熙口中的“趙良人”。我仰著頭,長長的山階幾乎要通到天上,山頂上一座金頂紅瓦的建築。我稍微眯了眯眼,看到了一小群人在往上爬,想必在前麵的就是元承熙吧。
旁邊的僧人開始念經,一個小太監站在麵前,喊了一聲“拜”,我低下頭行禮跪拜。約莫跪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小太監喊了聲“禮畢”,我們方起身,再次回到轎中。
外麵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偶爾還能聽到幾聲抽泣,我掀開簾子想要看一眼,卻被旁邊的太監一把將簾子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