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如微微點頭，目光中帶著一絲理解。“你永遠在做最困難的選擇，徐峰。”
徐峰放下茶杯，桌上的小菜散發出陣陣香氣。他的眼前放著一碟剁椒魚頭，辣味濃烈，紅彤彤的辣椒與白色的魚頭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湧上一股食欲。然而，儘管他的胃口一向不錯，這一次，他卻遲疑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緒不太對，尤其是昨晚和秦淮如的談話後，心頭一直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感籠罩。每當想起那些事情，腦海裡總會閃現出一個個模糊的畫麵，仿佛身處一個被無數種力量交織的漩渦中，不斷被拉扯，無法自拔。放下那一切、放開婁小娥，這樣的決定讓他疲憊不堪。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拂過桌麵，緩緩拿起筷子，將一塊魚頭送入嘴中。辣味瞬間充斥了他的味蕾，強烈的刺激讓他猛地一愣，火辣的感覺直衝喉頭，幾乎讓他瞬間無法適應。辣味擴散開來，帶著灼熱的痛感，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嘴裡卻也有些微微的興奮感。
“你怎麼了？”秦淮如坐在他對麵，看到他臉上微微的異樣表情，忍不住開口問道，目光帶著幾分關切。她坐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徐峰那一瞬間的微弱不適。
“沒事。”徐峰將嘴裡的魚頭咽下，稍微扭過頭去，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目光卻有些飄忽。那股火辣的刺激感並沒有消散，反而在他的胸口激起了陣陣悸動。他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有真正放鬆過了，心裡總是盤旋著未解的疑惑，像那辣味一樣，一陣陣的灼燒，讓他難以呼吸。
“你還行嗎？是不是太辣了？”秦淮如不由得皺了皺眉，眼神帶著關切。她早已發現，徐峰最近總是心事重重，有些事情似乎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她和他相識已久，但這個男人的內心，卻總是像一座難以打開的謎，充滿了層層疊疊的防備和隱秘。
“真的沒事。”徐峰勉強抬頭，嘴角微微上揚，眼裡閃爍著一絲不太明顯的苦笑。“隻是，突然有些辣而已。”
但秦淮如沒有因為他的輕描淡寫而放鬆，她依舊注視著他，目光有些細膩，仿佛能看穿他心裡的不安。“你在想什麼，徐峰？這些天你一直不太對勁。”她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麼溫和，而是帶著一絲揶揄，卻又藏著不言的關心。
徐峰抿了抿嘴唇，心中一陣隱隱作痛。她看得太透了，他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心裡的壓抑、焦慮，已經沒有辦法掩飾。每次和秦淮如在一起，他都忍不住想要逃避，想要把這些困擾自己已久的事情從她麵前抽離，但他又明白，她總是那麼敏銳，總能在不經意間戳中他的軟肋。
他頓了頓，眼中有些閃爍，低聲說道“我隻是想，事情似乎已經越來越複雜了。每一次接觸賈家，感覺就像是走在鋼絲上，稍有不慎，可能就會摔得粉身碎骨。而我，現在似乎越來越無力。”
秦淮如的目光沒有離開他，她的眼神裡透著一絲複雜的情感。“你能走到今天，已經很了不起了。”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某種安慰，但她又知道，這樣的安慰，對徐峰來說可能遠遠不夠。“但是，有些東西，你不能總是硬撐。”
徐峰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將那些煩亂的思緒儘量壓抑下去。那種辣味的灼燒感早已在口腔裡蔓延開來，仿佛在提醒他，生活並不是永遠可以避開困難，總是需要在某個時刻麵對。
“我知道。”他低聲回應，眼神複雜，“隻是，我不敢再讓她繼續牽扯進來了。”
秦淮如點了點頭，眼裡閃過一絲理解。“你不想她因此而受傷，對嗎？”
徐峰沉默片刻，終於輕聲答道“是的。我知道，自己做出的決定可能會讓她受傷，甚至會失去她。但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給她一個遠離這場風暴的機會。”
這一次，秦淮如並沒有再繼續勸說她，仿佛一切都已經說得明白了。她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徐峰，走到這一步，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她的聲音依舊是那樣輕柔，卻又帶著某種無法忽視的堅定，“你能決定舍棄婁小娥，但你自己呢？你是不是也在放棄自己，放棄那些可能讓你從中找到答案的機會？”
“我沒有放棄自己。”徐峰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我隻是，想讓她遠離這一切。那樣的生活，不屬於她。”
話語落下，徐峰的目光再次轉向桌上的剁椒魚頭。那股辛辣的味道已經蔓延至心底，他突然有些無法忍受那種熱辣的刺激，仿佛這盤菜就像是一種象征，象征著他無法回避的痛苦與選擇。
他輕輕推開了碟子，筷子沒有再去碰那一塊塊紅豔的魚頭，隻是盯著它看了片刻。突然，心中像是有一股隱隱的力量開始生長，那股力量並不是來自他對婁小娥的眷戀，而是來自一種不安——一種對未來的深深不確定感。他知道，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回頭，不僅是因為過去的決定，更因為他已經站在一個無法回避的岔路口上，而這一切，似乎已經無法被重新選擇。
秦淮如依然坐在他對麵，目光默默注視著他，卻沒有繼續打破這份沉默。她知道，徐峰已經做出了決定，但她依然想要等，等他真正能麵對自己，麵對他想要追求的未來。
徐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指尖輕輕碰到了桌上的茶杯，卻並未立刻拿起。他的眼睛卻定定地看著杯子，仿佛那一刻，杯中的水竟然成了他眼下所有紛亂思緒的唯一出口。
嘴巴有些乾渴，舌頭輕輕舔了舔上顎，他的心情像是被什麼壓得沉重，口乾舌燥。剛才在和秦淮如的對話中，他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懸崖邊緣，身後是一片茫茫的黑暗，前麵則是看不清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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