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那種作為活人的各種感覺,全都複蘇了過來。
虛弱、疼痛、頭暈,各種異樣的難受感,在我心中爆發,強迫我睜開眼去看一看這個世界。
於是,我睜開了眼眸。
一縷刺眼的光芒,從外麵照射進來,灑在了我的臉上,讓我感受到了一股暖洋洋的溫暖。
我的瞳孔逐漸有了焦距,我才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隻見,這裡的環境,竟是一個乾淨明亮的房間。
而我,就安靜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我不知道此處,是哪裡。
但絕對不是我的閨房。
似乎是個非常陌生的地方。
我奮力的掙紮,想從大床上爬起身,可是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沒有使不上半分力氣,宛若這具身體是彆人的一樣。
是的,我活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如何複活的。
明明腦袋都被馮雲豐那個畜生活活砍掉。
對了,我忘記了。
我的腦袋是小凡拚著送命,去求人給我縫合的。
為了我,小凡連命都不要了。
我醒來沒多久,房間的門,便被人從外麵推開。
我睜著眼,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發現來的人,竟是我的阿娘。
她也活了下來。
看到阿娘的一刻,我的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眶滑下,滴在了枕頭上。
而阿娘在看到我醒來,她也哭出了聲,似乎同樣也沒有料想到,我會醒來。
阿娘流著淚水撲到我的床前,摟著我大哭出聲。
她哭的很傷心,也很激動,緊緊的摟抱著我。
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我的身體還很虛弱。
稍微被人用力摟抱一下,我都有點承受不住。
而阿娘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痛苦,嚇得她連忙把我鬆開。
“阿娘,我這是在哪裡?”
我虛弱的看向阿娘,問出了我心中最想問的問題。
“你沉睡了整整半年,我每天不斷的祈禱,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你盼醒了。”阿娘紅腫著眼睛,聲音哽咽的跟我解釋道。
聞聲,我頓時大吃一驚。
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沉睡了半年之久。
可是,在我的感覺裡,我的意識隻是陷入到黑暗中,僅有一刹那的功夫。
可為什麼我清醒後,外界的時間,會過去半年之久?
這一點,我想不通,也無法理解。
“阿娘,小凡呢?小凡去了哪裡?”
我聲音顫抖,急忙詢問。
想儘快從阿娘那裡得知小凡的消息。
當初他把我救了後,我就失去了跟他的聯係,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他是不是就在門外等待?
要是他還在,我一定要好好跟他道歉。
我一定要用我的餘生,來彌補我之前犯下的所有錯誤。
隻是,我這個問題問出後,阿娘卻是立刻沉默下來,她眼神閃躲,似是不願與我的目光對視,好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我從她臉上的表情,讀出了一些答案,當下心中一沉,苦澀的追問道“阿娘,您告訴我,小凡怎麼了?他去了什麼地方?”
“圓圓,你餓了吧?來,咱們先吃點東西。”
阿娘的臉上強擠出一抹微笑,心虛的匆忙朝著外麵走去。
“阿娘,小凡他是不是死了?!”
我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淚水再次流了出來,緊接著急火攻心下,突然一大口鮮血噴出。
其實在我問出這句話的一刻,我看到阿娘的身體明顯僵了僵,不自然的駐足下來,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小凡,果然是死了。
“阿娘,您不要瞞我,您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有那個馮雲豐,又去了哪裡?”
馮雲豐當初的那些惡毒話語,我成為鬼魂的期間,就在旁邊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是想派人來將我們殺死。
既然已經過去了半年之久,我與阿娘還活著,那就極有可能馮雲豐那裡也遭遇了什麼事,才導致他脫不開身過來殺害我們。
“圓圓,你先安心的養身子,等你好起來,我再詳細的給你解釋。”阿娘歎息連連,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幾歲,說起話時,總是透著一股疲憊不堪的韻味。
“阿娘您現在就告訴我吧,我心裡能承受住,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下定了決心,勢必打破砂鍋問到底。
小凡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須要清楚他的下落。
見我實在不好糊弄,阿娘深深歎了口氣,臉上露出濃鬱的複雜,走到我的床前,聲音顫抖的說道“圓圓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我怕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會受不了。”
“阿娘,您放心,我能受得住,您直說便是!”我催促道。
“好,圓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阿娘就告訴你!”阿娘目光望向門外,眼底露出追憶,沉吟少許,才說道“其實那個小凡,在半年前把你送到我身邊後,就獨自一個人出門去了”
“他去找馮雲豐那個畜生報仇!幫我們娘兒倆報仇!!”
“他與那個馮雲豐打鬥了一天一夜,從白天打到了晚上,甚至大半個苗疆都被戰鬥所波及,十萬大山,有將近十分之五的區域都被宜為了平地”
“最後”
“他們兩個人”
說道此處,阿娘忽然沉默下去,眼角流下淚水。
“阿娘您快說啊,後來他們怎麼了?”
看到阿娘如此模樣,我心中的不安之意越來越強烈。
“最後他們兩個人同歸於儘了”
“他們打到後麵,全都油儘燈枯,同歸於儘”
“那個小凡拚著最後一口氣,帶回了馮雲豐的腦袋,隨後他的身體就被未知的黑霧包裹消失了”
“我們也因為他的幫助,報了大仇,以前的確是阿娘我的不是,是我對不住他”阿娘滿臉的愧疚,仿佛是想起了之前百般刁難小凡的情景。
我安靜的聽完,不知不覺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掩麵痛哭,我真是後悔,當初竟然瞎了眼,會喜歡上馮雲豐這麼個畜生。
原來他來到我家都是有所預謀的。
為了借助我家的背景,從而變得強大起來,等時機成熟,便鵲巢鳩占,搶走我家的永恒蠱與刹那蠱。
若是我能早些看清他的為人,或許阿爹就不會死,我們月牙寨也就不會被大火毀於一旦。
都是我的錯!!
都怪我不好!!
我憤怒的抽打著自己耳光,想好好教訓自己如此不開眼。
見我這麼抽打自己,阿娘頓時急了,她連忙攔下了我。
她告訴我不要難過,因為永恒蠱跟刹那蠱都被找了回來。
說著,她把兩蠱從口袋中取出,放在了我的麵前。
看到永恒蠱與刹那蠱的一刻,我明顯的愣住。
阿娘告訴我,這兩蠱都是小凡一同帶回來的。
小凡是個好人,可惜他的命不好。
也怪自己娘兒倆不識好人,不辨是非。
我聽完後,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我深知虧欠小凡太多。
但我總覺得小凡應該沒有死。
根據阿娘所描述的,他隻是被黑霧卷走了,不知道去到了什麼地方。
也許就在這個世間的什麼地方。
於是我心中漸漸萌生了個念頭。
那就是等我的身體恢複,就出去走走,去外麵的世界尋找小凡。
我對他的虧欠實在太多太多,而且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我感覺我似乎是喜歡上了小凡。
這種喜歡並非是對於馮雲豐那種一見鐘情的喜歡,而是敞開心扉真真正正的喜歡。
小凡為了我犧牲了那麼多,甚至還甘願放棄自己的性命來救活我這個死人。
如果這都不能讓我喜歡上他,但我還可還真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時間一晃,過去兩個月的時間,我的身體總算完全痊愈康複。
我坐在院子裡的板凳上,看著外麵的大山,怔怔發呆走著神,也不知道小凡現在到底在哪裡。
他過得還好嗎?
有沒有受委屈?
吃過早飯,阿娘從屋內搬來了一個香爐,上麵點著三根長香。
看到這一幕,我突然反應過來。
這正是我們月牙寨為剛成年的男人跟女人準備取名所用的東西。
隻要按照儀式走一遍流程,取名的步驟就算完成了。
我根據阿娘的指示,把長香點燃,在香爐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對著冥冥中的祖宗祈禱了一番,阿娘才根據慣例給我遞來了一張白紙。
這白紙上麵,將會寫著我的大名。
十五歲之前,未成年的名字,是乳名,也是小名。
十五歲之後,成年的名字,將會是大名。
我滿懷期待的把白紙打開,上麵赫然寫著一個由墨筆書寫而成的慧字。
這個慧字很突兀,也很刺眼,好像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映襯的我隻覺得精神一震恍惚。
慧!慧!
馮慧?!
我打了個激靈,猛地抬頭,一臉無法置信的看向了阿娘。
阿娘歎了口氣,徐徐解釋道,之所以會為我取慧字,主要是希望,我今後能慧眼識珠,聰明伶俐,不要再被一些陰險小人蒙蔽雙眼,誤入歧途。
她不希望馮雲豐的事情,再重蹈覆轍。
我反複念叨著馮慧這個名字,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門外。
時光荏苒,轉眼間又是半年過去。
我今年十六歲了。
我的個子長了起來。
我也如阿娘那般,留起了長長的黑發。
我的小妹今年也一歲了。
她總是喜歡跟在我的屁股後麵,當個跟屁蟲。
看到她天真活波的模樣,我麻木的內心,才逐漸有了些許溫度。
自從我的身體恢複後,我的心裡,全都是小凡的身影。
他到底在哪裡?
究竟在何方?
我無比擔心他。
而阿娘好像也看出了我的心事。
知道我又在思念小凡。
於是,在一個晚上,她把永恒蠱跟刹那蠱鄭重的交到了我的手裡。
她跟我談了很久,也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我的阿娘最終還是選擇了成全我,同意我去外麵尋找小凡。
但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她還是決定把永恒蠱跟刹那蠱托付給了我。
隻有這兩種恐怖的蠱蟲,才能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免受奸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