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怪我嗎?嗚嗚嗚”周氏委屈大哭,“我一個人在府城當爹當娘,身邊也沒人個人商量,大嫂那等身份的人,我跟她說話都得仔細琢磨琢磨,生怕大嫂多想,我容易嘛!
府城那種地方,遍地都是能人,不讓來貴努力念書讓他乾啥?跟著莊子上的佃農下地還是跟二蛋一樣玩泥巴!?咱村裡又不是沒有活,我乾啥非得讓他去府城做活?
富貴是被他阿娘坑了,讀書也不會有什麼出路,這才不得不在二蛋磚窯裡乾活,咱家來貴有更好的選擇不珍惜怎麼行?”
“你都知道珍惜乾啥還把他帶回來?現在跑了,以後想再去就難了!”楊老三一句話戳中周氏心底裡的痛,當下她就哭得更凶了。
大過年的劉氏過來找李氏嘮嗑,老遠就聽見楊老三和周氏吵架,人還沒進院子,聲音先傳來了,“鬨什麼鬨!大過年的也不怕把福氣都給鬨沒了!來貴他娘,不是說在府城安家了嗎?咱村除了你大嫂一家外就數你們有能耐了!”
劉氏這話誇得周氏很是尷尬,當初打定主意不回來的是她,現在灰溜溜落跑的也是她。
楊老三狠狠瞪了周氏一眼,趕緊給劉氏拿了把凳子,“嬸子找我阿娘?”
劉氏一屁股坐下,嗬嗬笑道“對!你阿娘不在的話我跟你說也一樣,年前府城不是地龍翻身,咱這裡雖然沒出啥大事,但還是有點事不對勁,這不前陣子楊漢找了我家老頭子,說上遊那邊不知道是不是地漏了,魏江水位下了一些。
一開始也不怎麼明顯,我們都沒在意,可我家老頭子昨兒閒著沒事去河邊走了走,發現這水位是真的降了,估摸著都降了半尺了,你說說,咱這兒今年風調雨順的,就算有災也跟乾旱沒啥關係。
上遊沒有關閘,下遊沒有泄洪,無緣無故降水位也太奇怪了,我家老頭子說了,他一把年紀,腿腳不如你們年輕人利索,想說趁著過年大家都閒著找幾個人沿著河道看看,找找原因。
咱這地兒江河湖泊多得是,個人分一組都得分個幾十組,還得跟家裡的老娘們商量商量,我這不就來找你阿娘了嘛!對了,她上哪兒去了?怎麼連你阿爹都不在?”
按理說李氏娘家長輩都沒了,剩下的都是小輩,也輪不到她回去拜年,還能上哪兒去?
楊老三搖搖頭,“老兩口昨晚說他們今天早上帶來貴出去拜年,旁的什麼都沒說。”
劉氏謔的一下站起來,指著楊老三鼻子一通數落,“你阿爹阿娘都一大把年紀了,兩人帶一個孩子出門你們竟然這麼放心,可真心大”
兩口子被劉氏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不敢反駁。
劉氏走後,兩口子也吵不下去了。
李氏這邊。
老兩口子一大早帶著包袱和楊來貴從後山走,一直來到河邊搭船。
因著榕樹村的磚瓦作坊名聲打出去,現在平安縣好些地方的人都來找他們要貨,有些貨走水路比走旱路方便,於是後山通往河道那條山路被村民修好了,牛車可以順暢通行。
河道這邊修了一個簡陋的渡口,到了這裡隻要在竹竿上係上布條,將竹竿豎起來搖晃,不一會兒就有漁船過來渡人。
楊來貴到了這裡還不清楚李氏和楊老頭要帶他去什麼地方,卻也不怎麼關心,一雙眼睛好像枯井似的,沒有半點生機。
李氏越看越堵心。
三人上了漁船。
李氏同他問道“知道阿奶帶你去哪裡嗎?”
楊來貴老實搖頭。
楊老頭溫和地問道“你就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