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一酒一乾坤!
青萍州的白雲漂泊到煙州後被仙人揉碎,彌漫千山萬水。
層巒聳翠的煙波掠過芳草萋萋,暮山的杜鵑花在煙霞裡不斷的變幻著色彩。
漂亮的金雕盤旋在高高的雲層之中。
青磚白瓦的村落靜謐在煙波江頭,炊煙嫋嫋。
漁舟唱晚,蓑笠漁翁撐著竹篙慢回,幾隻鸕鶿棲息船頭,船艙裡裝滿鮮活跳動的銀鱗肥魚。
夕陽下的河水,從銀白到金白,再被晚霞染成紅彤彤的一片。ъitv
光著腚子的稚男稚女,在夕陽下的河埂上奔跑。
這裡沒有江湖。
隻有人間煙火。
生活在這裡的人,世世代代都隻有一個質樸的信仰隻要每隔兩年從十裡八村選出一個漂亮的女子,烹羊宰牛,鑼鼓喧天的把女子打扮得漂漂亮亮裝進竹籠,沉下河的最深處,河伯就會保佑他們平安。
每一位出村打漁歸來的老人,隻要滿滿的收獲一船艙的肥魚,養活自家一口人,這樣的信仰就會越發的根深蒂固。
大漁村的平靜已經延續了百年。
老人,孩子,壯年的男丁都會有說有笑。
唯獨頗具美貌的漁家女子,總會在揉碎的夕陽餘暉裡,對著平靜的河麵默默落淚。
風鈴就是一個美麗的姑娘。
她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她隻知道從記憶的開始,是被大漁村的打漁老人發現,把她從江水漂泊中帶回村子,讓村裡的老嫗天天為她梳洗打扮,穿的衣服也最漂亮。
那時候她還不懂得什麼叫迎河伯。
自從兩年前看見村裡最漂亮的姐姐被裝進那係著紅布的竹籠裡,一點點的沉下湍流的河水中間時,風鈴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笑容。
風鈴知道。
等村裡人準備好最豐富的宴席,等村裡的打漁人全部歸來,從中選出最大的一條魚,並在魚身上刺下她的名字時,她就該和這個世界告彆了。
而也就在剛剛,養了她三年的打漁老人,釣到了一條和她體重相當的魚。
村裡人奔跑在夕陽下的笑聲,是如此的幸福。
馬上就要開席了。
風鈴想要一頭紮進河裡,再不醒來,可她又無比的眷戀這美好的世界。
她喜歡這江上煙波,晚霞脈脈。
她很善良,單純。
不想自己就這麼死去。
讓村裡的另外一個姑娘替代她。
或許。
從被救開始,到需要救彆人。
本身就是一種宿命。
慶幸的是。
多活了三年。
風鈴站在江水之畔。
她喜歡吹晚風。
因為晚風吹過草坪的時候,偶爾會發出悅耳的的聲音,像風鈴一樣動聽。
她喜歡風鈴這個名字。
唯獨不喜歡即將到來的命運。
夕陽下。
風鈴眺望遠處的江水。
一葉扁舟緩緩駛來。
小舟的那一頭,被萋萋煙霞遮擋,隻看得見隱隱約約的那一座青翠遠山。
風鈴總覺得北方的那一座山好熟,好熟。
自己就像是從那一座山摔下來一樣,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想要努力的記起。
大腦就會變得刺痛。
風鈴有些羨慕那一架小舟,可以自由自在的從北到南,一路漂流無拘無束!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這樣的自由。
可風鈴明白。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很多雙眼睛一直在暗中觀察。
“如果跳上那小舟,會不會獲得自由?”
風鈴在心中暗暗盤算。
小舟太慢。
跑不過漁船的。
而且前麵不遠處,就是迎河伯的湍流渡口。
小舟會翻的。
叼著菖蒲草的顧餘生沉睡在煙波碧濤的江水舟上,一把劍立在舟頭,書箱的沿布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夕陽的餘暉灑照在他身上。
顧餘生懶洋洋用手撓了一下被菖蒲草撩得有些癢癢的臉,繼續沉睡在夕陽下。
岸邊調皮的稚童發現了漂流南下的小舟,膽子大的用石子拍打河麵的水花,試圖澆打醒沉睡在小舟裡的外鄉人。
身著羅裙的妙齡女子,手裡抄著漁網,隻要相中那小舟裡乘坐的外鄉人,如果漁網撒下去罩住,像一條魚一樣拽進河裡,逼迫答應入村為婿,一夜紅燭破了元身,就可以不用去迎河伯了。
這也是村裡的老祭司默許的規則,用來維持村裡人的人口平衡。
前提是。
每個妙齡女子隻能撒一網,
還要那舟中人未成家。
大漁村的妙齡女子們,都有一雙慧眼,她們懂得識彆男兒的元陽之身,也從小練就撒網捕魚的本事。
小舟上明顯是他鄉少年郎。
縱然被書箱遮住了半邊臉,從輪廓上依舊可辨是個俊秀的少年郎。
興許還是個讀書人。
這簡直是大漁村打漁女朝思暮想的魚兒。
江河之畔排排的女子站得整整齊齊。
她們隻需要摘下自己的羅裙,就可以當做最結實的漁網。
當小舟靠近大漁村的渡口時。
一個又一個的漁網拋灑向小舟。
睡眼朦朧的顧餘生眯開眼睛。
看著漫天的漁網,以及村裡的號角聲聲,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意念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