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一酒一乾坤!
老僧度心見狀,白眉微漾,眼中藏怒目,他以手持禪杖,禪杖在掌心旋轉,禪上佛鈴震顫,叮叮作響,霎時佛光明亮,拂照在蒼茫白雪上方。
他以金剛顯佛,欲召佛門至寶皈依加持在身。
顧餘生靈台金蓮動,隻見那飄搖欲歸老僧的袈裟俶爾淩空飄蕩,被風刮吹得獵獵作響,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帶著,飄飛到高高的蘆山深處,袈裟歸落,係在山中石像上。
“阿彌陀佛!”
度心身上泛起渾厚佛光,腳下蓮花作台,以身為佛。
然而,那袈裟歸落後,便好似生根為衣,再也無法脫下來。
見到這一幕。
老僧眼中佛光明盛,落在顧餘生身上,似有怒火暗藏,卻以慈悲之語道“十五先生曾在菩提樹下得無上佛心,何以心中無慈悲之念?”
顧餘生平靜道“大師,以山為佛,又有何不可?”
度心一時語滯,話語一轉,說道“顧施主未入聖院時,曾入青雲門下,說起來也算是佛門弟子,今為聖院十五先生,何以忘記初心,心起惡念?”
“哈哈哈!”
顧餘生立於雪中,忽然大笑不已。
“大師可知我在青雲門時,曾數年困於樊籠?”
度心和尚沉默不語。
顧餘生收斂笑容,眺望大雪飄飛的蘆山,聲音低啞。
“曾經,我見眾山皆悲憫,眾生視我如惡人,那時,大師在何處?”
“曾經,我以石像為佛,背佛自度,夜行十八山,舉世皆魔,大師又在何處?”
顧餘生低下頭,凝望著度心老僧肩頭的行囊。
恍惚中,他想起曾經背著父親留下的書箱行走千裡萬裡,一時竟覺得與老和尚談這些好生無趣。
擺手道“大師若要袈裟,隻言片語即可,何以阻人歸途?如今袈裟就在山上,大師自取便是。”
顧餘生挺直身子,從老僧身旁經過,一步步走向蘆城。
他不用回頭看留下的腳印。
因為顧餘生知道。
沉迷於過去,便是斷不了因果。
背劍人。
不允許踟躕不前。
蘆城大門的數名年輕僧人,一個個眼眸中帶著怒火,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顧餘生。
顧餘生已快走出他們的視線。
一年輕的僧人忍不住在顧餘生的背後說道“似你這樣的無父無母的惡人,根本不配入佛門,隻可入魔道!”
嗒。
顧餘生的腳步驟停。
背影一點點的轉過來。
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雙眼睛沒有任何感情。
顧餘生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但那門口的數名年輕僧人,都好似被一種神秘的魔力吸引,無法挪開眼睛。
明明是早晨。
可每個僧人都好似入墜黃昏。
天陡然一暗。
密雲黑霧襲壓整個天空。
此刻。
每個僧人的眼眸中,顧餘生的樣子,都在無聲無息間變化。
那是從未感受過的冰冷。
那是從未看見過的冷漠。
一尊黑影古魔,撐開這方天地。
當古魔睜開眼的那一瞬。
所有的僧人皆是麵露驚恐,他們所信仰的佛光,並沒有照亮這黑暗的世界。
那一隻穿透黑暗之門的手,奪走了他們的性命。
沒有慘叫。
也沒有哀求。
隻有一陣奇異的風,吹拂在蘆城上方。
剛上到半山的老僧度心,身體陡然踉蹌,身影急速下墜,落在半腰上,無佛法加持的他,腳下站立不穩。
竟狼狽滑落在懸崖的裂隙當中。
他回頭看蘆城。
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帶來的聖地弟子,在蘆城下端坐,一動不動。
度心暗自一鬆,轉過頭仰望蘆山之巔,幾息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再次猛然回頭。
隻見蘆城下的一乾弟子,被一陣風刮走,不剩下任何一點點痕跡。
“阿彌陀佛!”
度心修行大半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
誰殺了他們?
顧餘生?
他沒這個本事!
度心身上佛光大盛。
一躍而起,一步至山巔。
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