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一酒一乾坤!
結界內,顧餘生以身入定,身體外有一道道黃蒙蒙的符紋在湧動,天地間的荒氣盤亙在他頭頂,呈現黃月日蝕之景,無邊無儘的黑河,宛若一條玄龍在空,不斷的朝顧餘生吞吐荒氣。
此時此刻,顧餘生的神海世界,本命瓶內三把魂劍滴溜溜的旋轉不定,那些從虛無儘頭湧現的神秘荒符,如靈紋一樣分彆刻在每一把劍上。
最為奇特的是顧餘生的那一把斬龍劍,它身上的龍紋在進化之時,劍之本源桃木則是化作一棵桃樹,桃樹落英繽紛,宛若四季變化,重新塑成的桃花牢籠,宛若結界一樣張開。
這一幕,讓顧餘生不由地想到當初在青雲門時困住他的桃花樊籠大陣。
從前身被困於樊籠,無法走出去。
顧餘生想要去看看世界,於是,從青萍州,煙州,花州,儋州至中州,又從中州走過千山萬水,到了大荒。
三年後。
當見過大千世界的顧餘生,再次被樊籠心鎖。
時過境遷。
顧餘生已不似當年青澀。
荒蕪世界盛開的桃花,讓他不由地想起心中最重要的那麼一些人,一個,兩個,還有後來交到的摯友。
恍惚間。
顧餘生的心境悄然發生變化,所謂的樊籠,有可能是父母沉重的慈愛,困於一地,雖然世界小小,但有小院可遮風避雨,出了牢籠之後,就要被風吹雨打了。
可是,父母的慈愛,又何嘗不是一種期待呢。
期待幼苗成樹,期待樹木參天立於森林之中。
木劍被獨臂鐵匠向蒼天鍛造成了斬龍劍,而它的內核,從來都沒有變過,一直是那一把小小的木劍。
明悟到父愛沉重的顧餘生,看蒼穹的星芒萬點,亦不知哪一顆星辰才是自己的父親。
大荒淒涼。
人間有溫。
魂濕淚乾的靈魂,搖曳在蒼穹深處,那些飄忽難捉的玄符,忽忽與靈魂擦肩而過,如同隻影在人海茫茫,舉目無親的孤寂。
在人間,往往是笑容掛麵,卻在黑夜裡一次次從夢中驚醒,以被遮麵的啜泣。
桃花影還在。
至親遠人間。
顧餘生的心,荒蕪到了極點。
每一道支離破碎的荒符,都好像是孤獨,不斷的圍繞在他身邊,耳邊的低語如泣如訴。
顧餘生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沉淪。
可就在此時。
他看見萬道劍芒衝雲霄,蒼穹難識的盈虛星鬥,在劍芒之下綻放出前所未有光,一縷縷光傾瀉而下,落在顧餘生的臉龐上,落在他孤寂的靈魂上,他抬起雙手,那些殘存於蒼穹的荒符,早已落在掌心。
“先生!”
顧餘生如閃電般驚醒,從入定中睜開眼,他的身體,一團黑色的汙泥已沒過半身!
隻差一點點。
他就會被大荒碑吞噬,化作孤魂野鬼。
唰!
顧餘生陡然起身,左手向下輕輕一按,伴隨著暗灰色的符文如風拂過,被侵蝕的身體一點點恢複正常。
好險!
若再不能醒來。
將在悄無聲息中死去。
顧餘生深吸一口氣,大腦中有無儘紛雜的信息湧入,凝成上千個荒符,這些荒符中,暗藏著玄妙無比的典籍。
顧餘生沒時間去參悟,但他卻能萬法皆通。
身影一晃。
周圍空間如水波晃動,已然消失不見。
萬千劍氣散儘,魔魂未消,秦酒麵色蒼老,手提空葫蘆,眼看著三尊強大的魔魂如山嶽般震撼著大地靠近,低聲歎道“終是老了。”
嗡!
一道劍光接替了黯滅的劍影,一尊如山嶽般的魔魂兀然僵愣原地,頭顱掉落。
綸巾束冠的少年仗劍而來。
“先生,酒!”
少年解下腰間葫蘆落,雙手奉上,以劍橫在身,行禮完畢,重新站直轉身,一步向前,腳尖落地的地方,荒氣侵蝕向四周,偏又如萬千桃花繽紛飛落。
兩尊巨大的魔魂,被漫天桃花環繞,片刻之間,直接化作虛無。
轟隆隆!
大地忽然震顫起來。
黑暗的天空出現一道裂隙。
現實世界的月光傾瀉而下。
緊接著,一道驚怒的聲音在大荒碑內響起“秦酒,我低估了你,原來你早就謀劃好了一切!”
月光掠影。
戴著麵具的方天正左手握一塊黝黑的石頭,憤怒的目光彙聚於顧餘生身上,右手一抬,周圍的荒蕪彙聚於掌心,化作一把荒劍,隔空朝顧餘生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