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也要誕生了,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我完美的婚姻!”
“她聲音真尖啊。”駱嘉白聽得直皺眉,捂著耳朵,突然覺得手背上落了一層灰。
他看著手,發現是一層厚重的牆灰,他仰視天花板,震驚道,“牆在裂開,房間是不是要塌了?”
從裂縫中照進來兩束月光,直直地打在兩個琴鍵上。
譜架上放著一本冊子,被月光掃過時,撲簌簌的自己翻開到其中一頁。
鋼琴的聲音停了。
陸黎撐著琴鍵去看譜架上的冊子。
還有兩頁就翻到頭了。
這首曲子沒有彈完,但是即將彈完。
“咚咚咚——!”
牆外除了喬夫人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有逐漸逼近的高跟鞋聲。
喬夫人說,“我要來收拾你!”
“琴怎麼也不彈了?”駱嘉白著急地四處搜尋,“出口,出口在哪裡?”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琴音。
米瑞拉抬頭去看陸黎。
發現陸黎的手剛好按在月光照射的那個琴鍵上,當琴音響起,月光也變換了位置,照亮另一個原本在黑暗中的琴鍵。
米瑞拉問“要靠我們來彈?”
陸黎看了眼自己的手,沉思道,“鋼琴太長,我們分開站,把這首曲子彈完。”
喬夫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屋頂在轟鳴聲中裂開,磚塊開始往下掉,房間的地麵也開始搖晃。
三人在琴鍵前來回地奔跑,才勉強跟上月光變換的速度。
駱嘉白喘著粗氣,他抹掉流進眼睛裡的汗水,仔細地看著每一束變幻的月光。體力不支想要停下來休息時他就用餘光去看陸黎和米瑞拉。
他強行讓自己不要分心,撐著鋼琴接著跑。
快點。
要再快一點。
“終於爬上來了,女仆呢!也不知道來扶我一下!”喬夫人越累嗓門兒越大,像是貼著人的耳朵在叫。
米瑞拉按下一個琴鍵。
月光從兩束變為一束。
陸黎按下一個琴鍵。
最後一束月光消失。
冊子往後翻了一頁。
這首曲子,終於彈完了。
房間的碎裂停止,喬夫人的聲音消失。
時間倒退回一切毀滅還沒有發生之前。
駱嘉白跪在地上喘氣,“結束了,終於……”
“碰——”的一聲巨響。
鋼琴琴蓋猛地砸下來,重重合上。
譜架上的冊子砸了下來。
冊子又往後翻了一頁。
露出四個方形的空缺。
兩個方形短,兩個方形長。
“四個?看起來像之前拿到的四張道具卡片的形狀。”駱嘉白撐著鋼琴站起來,突然摸到一手黏膩,他看著手心,震驚道,“這架鋼琴……在流血!”
血從鋼琴的縫隙裡往外流,沾到展開的冊子上。
陸黎立刻將四張卡片拿出來,按照順序一一放進去。
每張的大小都剛剛好。
空缺被填滿的那一刻,已經翻到儘頭的冊子,又往後翻了一頁。
這一頁裡,鑲嵌著一張單獨的卡片。
卡片熠熠生輝。
畫麵上的紅色光芒映在三人臉上。
畫中不隻是大片的紅珊瑚。
紅珊瑚甚至搭成了一個美麗的房子形狀。
陸黎伸手,將卡片從冊子裡拿出來,翻過來看反麵的字。
我生長在海邊,卻從未進入過大海,原來在水下有這麼多美麗的魚群,有這麼多植物和貝類,原來海妖也要住在家裡。他帶我進入海,為了展示他做的紅珊瑚房子。紅珊瑚的顏色如此熱烈,像藍色海洋中燃燒的火焰。
我牽著他的手,甚至能聽懂路過魚群說的話,它們說海妖的愛越深,珊瑚就會越紅。
他的愛有了評判的標準。
流過他身邊的海水,都變得更加清澈,更加深藍;他撫摸過的珍珠,都能在水中發亮;路過的水母,向他行禮。原來他是海妖王子。
在富人身邊待得太久,我都快要忘了,一開始我生活在窮人村。
他折下珊瑚房子裡的一角送給我。我想拒絕,他卻說這個家也屬於我。他送我離開大海的時候,告訴我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很忙,要為我們的婚禮做準備,等到下一次月圓,我們就在月亮的見證下舉行婚禮。
我帶著紅珊瑚回到在富人區的家。富人夫婦有潔癖,女主人尤其瘋狂,她叫女仆們永不停歇地打掃著房子,也發現了紅珊瑚。養父狂喜地找到我,他問我這些珍寶都是從哪裡得到的,他說一顆紅珊瑚就能離開富人區,進入貴族區,而這一大顆珊瑚,能讓我們成為貴族中的貴族。
這個家的女主人沒能生下孩子,她得了瘋病,認為是我勾引了她的丈夫,害得她流產,她用鋼琴琴蓋狠狠壓斷了我的手。
我再也無法演奏出讓他喜歡的曲子。沒有了戒指,沒有了手,我還有什麼?
養父不願意花錢為我治病,他把我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隻想知道我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紅珊瑚。我從養父的眼睛裡隻看到,往外流的金子。
下一次月圓,我沒有去。
對不起,我失約了。
“我想起來了。”米瑞拉對著卡片思考,突然開口道,“是窮人村監牢裡的牆畫。滿牆的魚群和卡片裡是一樣的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