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藥鋪!
阿程醒來時,外麵天色已經昏暗,這一覺竟睡了兩三個時辰,頓覺得神清氣爽。
旁邊的鍋裡飄出陣陣肉香,阿程聞著味道,口中唾液不斷湧出,肚子也咕咕叫起來,累了一天還沒進食,這會真是餓慘了。
燕回坐在旁邊照看爐火,見阿程醒來,忙叫他過去吃肉喝湯。
阿程吃了幾碗才算解了饑餓,掀開竹簾,就著最後一點餘暉向外看去,下麵的走獸都已離去,地麵一片狼藉。
平台上的飛鳥師傅已經清理了,隻留下一些個頭大的死鳥堆在一邊,五彩的鳥羽堆疊在一起,煞是好看。
這些飛鳥明日要帶去遠點的溪水邊清理乾淨,免得血腥味再引來野獸。
所幸山裡天氣依舊寒冷,一時也壞不了,到時候吃不了醃製起來,也是頗為美味的,自己和師父在山中幾天再不需出去狩獵了。
師徒二人吃完晚飯,燕回鄭重對阿程道“我打算今晚便服用還魂丹,有些事情一直未跟你說過,現在我都告訴你,你一定要細細聽好記住,明白嗎?”
阿程心裡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怔怔地看著師父。
燕回繼續道“師父若隻是為了治好傷,服上幾粒那樣的小藥丸,再調養一段時間也就行了,可師父不甘心啊,我不僅想要治好內傷,還想恢複功力。
“可我這傷已經十幾年了,像智圓說的那樣,許多經絡都堵塞了,想要一一打通,十分危險,一個不慎師父怕是會徹底成為一個廢人,永遠站不起來了。真到了那個時候,師父求你一件事,”
燕回停頓了下,艱澀道,“幫師父了結了吧。”
阿程聽到這裡,驚得跳起來,抱住師父的胳膊道“師父,咱不吃那個大的藥丸,咱就吃小的。師父恢複不了功力沒關係啊,阿程會好好修煉的,阿程吃了還魂丹功力會大長,以後師父有什麼事都讓阿程去乾,阿程隻要師父活著。”
燕回搖頭道“師父受傷前活得何等肆意,藏頭露尾地苟且了這麼多年,這樣的日子師父不想過了。如今有了恢複的希望,我怎能放棄,無論如何都要拚一把。”
阿程急得哭了起來,一個勁地抱著師父就是不讓他吃下還魂丹。
燕回無奈地安撫他道“我隻是把最壞的結果告訴你,你這樣師父都無法說下去了。彆鬨,好好聽師父說完。
“師父這次若真有不測,你也不可隨意服食還魂丹,再修煉幾年等功力長進些再說,服食後的吐納功法師父留在家裡屋簷下的磚塊裡麵,你要好好研習,事關重大,千萬記住了。”
阿程聽到師父交代遺言般的話語,已經哭得打嗝了,眼淚怎麼也控製不住地流下來。
可他知道師父的性子,決定了的事情實難更改,心中更是淒涼,無法想象失去師父後日子要怎麼過。
燕回為他抹去眼淚,忽然笑道“師父說了,這是最壞的結果。師父有五成把握能夠成功,你彆忘了,我可是出身百年醫藥世家,雖然是家裡最不成器的子弟,卻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沒有一定的把握師父不會冒這個險。
“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在師父身邊嗎?你雖然內力不足,卻也能幫上師父,等會師父服藥後,你要守在旁邊,不停地將你的內力輸給師父,助師父打通經脈,明白嗎?”
阿程不住點頭,忽然醒悟過來,問道“是不是我服食丹藥的時候也需要師父用內力替我煉化?”
燕回見他聰慧如斯,短短幾句話便讓他窺破真相,一時無語地看著他。
阿程明白了,他們師徒服食還魂丹時都需要一個身負內力的人在旁邊助上一臂之力,師父冒險服用丹藥,就是為了日後能幫到他。
而他卻因功力不夠不能保障師父無恙,心裡登時痛苦無比,暗恨自己平常不夠用功。
燕回輕輕拍了拍阿程,道“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年紀這麼小就能有這樣的修為,等會一定能幫到師父的,坐下,師父細細給你講講等會該怎麼做。”
事已至此,懊惱也無用,阿程暗暗下定決心,今天就是拚掉小命也要助師父渡過難關。
師徒二人坐在乾草上,燕回細細地為阿程講解,何時需輸入內力,何時需輔助針灸,阿程一一用心記下。
燕回又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阿程“這是恢複內力的丹藥,力竭是服上一粒。你要把控好,凝聚心神,不要胡思亂想,師父還不想死,就將小命交給阿程了。
“記住,過了今晚師父要是沒事,就算過了難關,之後師父可能會昏睡一些時間,你不要害怕,得空了收拾好門口那些鳥兒,師父醒來要好好補補。”
阿程鄭重點頭。
燕回不再猶豫,從瓷瓶裡取出一粒還魂丹,阿程終於見到了還魂丹的真貌,那藥丸隻有鴿子蛋大小,顏色朱紅,香味濃鬱,通體渾圓光潔,十分好看。
為防香味外散,燕回直接將藥丸含進嘴裡,慢慢咀嚼吞咽了下去。
阿程緊盯著師父的臉,見師父麵色尚算平靜,知道藥力還未發揮作用,卻絲毫不敢分神。
師父剛說了,這個過程比較長,不必太過緊張,可阿程哪敢絲毫大意,又怕自己心弦繃的太緊導致後麵無法集中精力,於是拿起旁邊的銀針一遍遍地用藥酒擦洗著。
漸漸地,燕回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很快身上就大汗淋漓。
阿程急忙按師父交代的將銀針紮進師父四肢及胸背上的幾大穴位,燕回身體瞬間顫栗起來。
阿程打開瓷瓶,將一粒補充內力的藥丸叼在唇邊,方便等會吞服,雙手卻適時按上了燕回背部,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進燕回體內。
不知過了多久,阿程感覺一陣疲憊,暗道自己果然修為不到家,這麼快就要力竭了,千萬不能因此害了師父。
阿程毫不猶豫地將嘴邊的藥丸吞下補充內力。
燕回身體漸漸恢複,不再渾身發顫,阿程忙收回雙手,將銀針拔下,仔細觀察師父的麵色,見他臉色雖蒼白如紙,卻一臉平靜,
稍微安心了些。阿程一邊繼續吞服藥丸恢複內力,一邊取了一塊濕巾替師父擦去臉上的汗漬。
如此反複了三次,期間燕回數次疼的暈厥過去,阿程心驚膽顫地守在一旁,深恐師父再也醒不過來。
所幸燕回意誌頑強,求生欲望強烈,每次都硬挺著蘇醒過來。
直到竹簾外透進微光,燕回才睜開眼睛,虛弱地朝阿程點了點頭,倒頭便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