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無邀這回沒有騎騾子,也沒有騎馬,她終於能夠禦劍下山。
一路上,她越想越覺得慶幸。
幸好自己對宋柯子心懷警惕,沒有聽了他的鬼話、上他的當,當夜就去找沈尋麻煩。
如若不然,怕不是要在摘星樓眾人麵前,上演一場對同門出手的好戲。
身敗名裂不談,說不定還會觸犯門規、再無轉圜餘地。
但如果宋柯子真的要算計自己呢……
祝無邀當然知道自己並非完人,甚至,她的觀念與修真界中人的觀念大相徑庭。
怕是有許多破綻。
很多在修士眼裡不足為奇的事情,卻是她的三觀盲區。
她學著改了一些。
但這還不夠。
依昨天那場交談來看,其實宋柯子無非是在激起他人心中的惡意,最簡單的應對方式莫過於——
凡惡皆不為。
這也正是祝無邀焚去那篇書稿的緣由,那玩意兒實在不是自己想寫的,有悖本心。
但這麼硬挺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等到流言蜚語散開,不,那還真就不是謊言,若是摘星樓中某位卦修,好奇之下起上一卦,就會發現——
居然都是真的!
這件事就像真假千金的小說,完全要看是站在誰的視角下去,站在哪一方、好像都情有可原。
歸根到底,不過是誰的聲音大,解釋權在誰身上。
若她能占據主動,則沈尋毫無道理;若沈尋占據上風,則自己十惡不赦。
一路琢磨著,祝無邀降落在北玄城的城外,步行入城。
來到春暉堂之前。
熟悉的陰涔涔小屋,依然矗立在那裡,殘磚破瓦、卻又十分堅強,修真界這一點還不錯,修士命長,遲歸一些也無妨。
推門而入。
有藥草氣味繚繞,對於不熟悉藥香之人而言,總會有些火熏火燎的嗆意。
桌前的封婆婆正在看著醫術。
似乎對祝無邀的到來視若無睹。
但祝無邀早已知曉封婆婆的脾性,毫不見外,給自己搬了個板凳、坐在桌子旁,主動開口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婆婆,您到底是什麼境界?”
祝無邀已經到了築基中期,居然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眼前這位封婆婆的境界,果然是位厲害人物啊!
封婆婆瞥了她一眼,說道
“當初以為你是想厚積薄發、一鳴驚人,怎麼多年未見,你是後勁不足了?”
這熟悉的感覺。
封婆婆還是一如既往的會嘮嗑!
在時移世易的變化中,這不變的輕蔑感,讓祝無邀深受感動,她恭維道
“您這話說的,這像淬了毒一樣,讓人心梢發燙。
“婆婆,您還記得初次見麵時,我不太康健嗎,等著近期事了,我打算回去探個究竟,您有什麼囑托不?”
封婆婆問道“為什麼之前不去看,現在不去看,非得以後再去看,找我是來看腿傷的嗎?”
祝無邀自動忽略了不想聽的揶揄,解釋道
“之前流落異鄉,最近剛回來,這不又發現自己被人算計了,總得過上幾招!”
聽到這句「被人算計」,封婆婆上下打量了祝無邀一眼,問道
“你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知道啊!”
“不,我看你像個一無所知、還自鳴得意的傻蛋。”
……嘮得好好的,為何要罵人?
“婆婆,我看您像個摘星樓裡的卦修,擅長打啞謎。”
“好端端的,為何要口出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