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高呼著「落葉邀秋」的名號,這時隔多年再現的一場秋,比當年更為勢盛。
那於隆秋中走出的俠客,緘默寂然中,又似是身帶冷厲的鋒芒。
正如之前的六七十場,她始終是這樣的肅殺、靜默。
多少人曾質疑過那一劍的水分,而當那一劍不再用於破局,轉而用以攻伐時,眾人才明白——之前,或許隻是劍下留情。
被祝無邀斬斷法器之人,麵色更加蒼白難看。
“她竟然……真的這樣強……”
如今,再回憶起那斬來的一劍時,方知自己早已在劍鋒之下走過一遭,隻是僥幸全身而退。
隻是因為祝無邀從未想過傷人。
她始終在等的,隻有自己真正的對手。
而那曾對祝無邀格外崇拜、卻沒得到滿意答複的易添,怔怔地伸出了手,觸碰上了那飄落而來的落葉。
“她是……落葉邀秋!”
手中的落葉,一觸即散,湮散為金色的星點,隨風而去。
修道十五年,現今築基後期。
這樣的天賦並不算出眾。
可這場戲的起承轉合格外精彩——真假氣運得主的交鋒、天才與凡材的對決、正道與歧路的碰撞,再加之偽高手與真豪傑的迷霧,竊運者的卑鄙或桀驁……
飛度湖,讓她想起了許多。
人在年少時,對生死是沒有概念的,貪生怕死是長大之後的事情。
她曾在少年時,隻是為了追求玩樂的歡愉,在兩棟臨近高樓的樓頂,從這棟樓、跳躍到那一棟樓,腳下是足以讓她粉身碎骨的深淵,也曾在剛剛學會騎車時、放開雙臂於高坡俯衝而下,與生死擦肩,所做的一切,甚至說不出個理由。
但長大之後,卻從來不會將生死擲於這樣的「小事」之上。
她沒有帶出舊夢,可往事確實在這把劍上醒轉了。
先以竊運為利誘分化小人,再以這場對決中展現出來的實力、威懾渾水摸魚的從眾者;隻有證明了自身實力,她的「實話」才不是「狡辯」。
再有弓長鳴此類站在她麵前,才有曉之以理的基礎,她說的話才會有人願意去信。
所以洗清汙名並不急,甚至不重要。
誰擁有實力,誰便能擁有一切。
祝無邀聽到了耳邊的歡呼。
心中並沒有太多波瀾。
她知道,這隻是因為自己贏了,若勝者是沈尋,事情還是同樣的事情,但所有的讚詞皆會改為鄙夷。
當是非對錯難以辨清時,一力破萬法,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故而,她對沈尋並無惡感。
隻是覺得他說話格外不中聽,小手段不斷太過煩人,非常欠收拾而已。
甚至在祝無邀看來,截殺三人組想來殺自己,道理上還算說得過去,隻是錯在本事不夠而已。
在走下對戰台時,祝無邀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蕭清雨與贏芒兩人。
伸手比劃了個「八」。
一人八千靈石,恩怨結清,以後不和你們計較。
在祝無邀看來,這價格簡直低得不能再低了,她在對戰台上打了七天,展現出了能與他們小隊硬碰硬的實力。
一萬六靈石、一笑泯恩仇,這事兒做得格外大氣!
然而——
“欺人太甚!
“她居然開口就要八萬靈石!”
蕭清雨看著祝無邀的背影,憤怒的目光中還夾雜著些鬱悶。
又有些微不可見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