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影停那裡出來後,祝無邀向山上走去。
站在沈安之院前,徘徊了會兒,方才抬手叩門。
這裡與尋常無異。
舊書,清茶,院中人。
沈安之發間一絲白,闖入了祝無邀眸中,她的腳步頓了下,隨即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將手中那卷書放在了桌上——
《太白詩集》
祝無邀並沒有將李太白的詩記全,但足以集成這麼個冊子。
“一位前輩的詩。”
沉默了下,她繼續問道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得嗎?”
沈安之曾助她良多、從未圖報。
他靜立於院中,目光落在那冊詩集上,過了很久才說道
“師傅曾言,我為無用之善,於己有損、於世無益。
“祝師妹,在你看來此言何解?”
祝無邀知道個詞兒——「聖父」,但安在他身上又有些不恰當,畢竟,聖父是慷他人之慨、成自己仁善之名。
但沈安之不是。
他是犧牲自己的利益,不求名聲。
祝無邀思忖片刻,說道
“善事與正確的事情,二者是不同的。
“若惡事可得圓滿的結局,或許對其餘人而言,那就是「善」。
“不如隻論對錯,莫辨善惡。”
這種觀念可導至兩個方向——正途張居正,邪路希某勒。
沈安之居心極正,倒是無妨。
——
宋柯子已然清醒。
方掌門之所以將其評為「鼠輩」,便是知道,他能蹦到現在,不過是沒人騰出手來收拾他。
若不然,斷不可平安至今。
但再怎麼說,也是把能用的、淬毒的匕首,更是摘星樓的親傳弟子,總不能放任不管。
有用之人,總是會受到優待。
琉璃灼霞鳥長久落於摘星樓的山頭上,羽翼愈發明澈,它飛往於雲間山林,時常搜尋來靈果往返。
沈尋與阿璃,依然在靜靜沉睡。
前者有顧亦觀的吩咐,後者則隔了個滅宗之仇,說不準會無端生是非。
親傳弟子考核這一日,很快到來。
摘星樓前,難得聚了這麼多人。
如今沈尋重傷未醒,而摘星樓完全沒有等一等他的意思。
眾人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樹蔭下那人身上。
正是祝無邀。
“估計就是她了……”
“哎,倒也能配得上親傳弟子的位置,總比落在彆人手裡、讓我更服氣些。”
“看你們這喪氣樣子,咱們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聽說沒,最近那易添名聲也不錯,甚至在與嘯天宗一戰中,境界與修為皆有進益。”
“華影停怎麼沒來?”
“小道消息說,她其實是其它宗門的人,可以當內門弟子,但親傳弟子之位,那當然得握在自家人手裡了!”
“嘁——你看他還過來了,這從入門到現在,考過幾次都沒被評上,倒是夠執著的!”
“對了,蕭清雨也有可能吧?”
“我看不然,若是他行,不早就行了,哪用得著等到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