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有許多的不解,但看到現在,祝無邀也稍微明白過來、顧亦觀意欲何為。
在麵對人族與妖族的矛盾時,眾人必然會選擇與顧亦觀並肩作戰。
但阿蝶姑娘死後——
被其引出的舊事,卻會成為其餘宗門、可以攻訐摘星樓之處。
沒有了共同的敵人,眾人會回歸於各自的立場,來討要說法。
顧亦觀會被推上風口浪尖。
阿蝶一定會死。
她或許早有覺悟。
故而,她算計的是死後之事,想用這一場紛爭、給顧亦觀帶來麻煩,作為報複。
因此,顧亦觀要避開的,是事後算賬。
她想要的——是全身而退、不給摘星樓帶來任何麻煩。
雖然已至元嬰,但各宗之中,皆有元嬰期修士,摘星樓目前的實力與底蘊,還不足以支撐顧亦觀行事無忌。
因此,她需要爭取到阮阿遙的信任。
摘星樓、太白宗,兩個門派本就交好,作為四宗之中的弱勢宗門,本就隱隱有互相攙扶之意。
但人不是完全理性人。
顧亦觀見過太多衝動、熱血上頭之後,便不管不顧的人。
正如她曾經說過的那樣,若有需要,她也可以將「情義」納入考量範圍內。
她必須要顧慮到,阮阿遙的情感傾向。
如今阮阿遙親眼見證了血蝕咒的存在,擺明了立場,自然會在之後,以當年親曆者的身份、為她辯言。
那便再也沒有收手的必要。
時隔多年。
顧亦觀勢愈盛。
阮阿遙靜靜注視著她的背影,看向那勢不可擋的長戟、遮天蓋日的恐怖雷光,將一切葬送。
在鮮活的、熱烈的、肆意妄為的那些年裡,顧亦觀總是顯得緘默。
她曾與阿蝶以要事為名,將顧亦觀誆去山間看螢火。
聊起許多閒話。
隻可惜,她記住的是良夜難得、蝶影翩遷,顧亦觀卻記下了「腐草化螢」,記住了此類妖物,可散儘修為於山野,以此再延一世。
當那杆長戟,毫不猶豫貫穿了阿蝶的軀體時,阮阿遙呼吸一窒。
“宵小妖類,搬弄是非!”
顧亦觀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那散如螢火的光點,正在消散、湮滅。
早知人妖殊途、立場擺在道義之前,容不得她感情用事,但當這一幕真正發生時,卻仍然讓她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
“阮道友,你還好嗎?”
祝無邀背著被她一掌拍暈的羅不道,回到阮阿遙身邊。
彆說阮阿遙了。
就連她,都有些意外,這件事居然解決得如此容易。
白讓她提心吊膽這麼久。
小宗門和大宗門之間的差距,果然是巨大的,兩個元嬰期修士聯手,對於點星七幻門來說,便可以成為一場浩劫。
也不知那桐州妖道和羅不道,身上到底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那位阿蝶姑娘,居然在萬分緊急的關頭,還要往這個方向趕來。
可惜了。
阿蝶勘破了她的真正身份。
最後也沒問出口,到底有什麼「亂命之處」的線索,但點星七幻門已滅,事後仔細翻一翻,或許能找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