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從未抵達極光城。”
那衣著破爛的身影步履蹣跚的,從彎腰的芸芸眾生中走出,他的剪影隨著落入西山的太陽,一點點消失在街道的儘頭。
陳伶知道,從今往後,世上再無執法官席仁傑……極光城裡,也將多出一個苦苦追尋極光城的瘋子。
“……走吧。”
喧鬨混亂的街道之上,陳伶收回目光,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半框眼鏡,平靜的向道路的東方走去……那是與席仁傑截然相反的方向。
自從城外他放席仁傑離開後,對方的命運就與他再無瓜葛,即便目睹了席仁傑的結局,對他並未有什麼影響,因為那不會是他陳伶的結局;
極光城的風箏總會熬過寒冬,日落西山的太陽,也終會從東方升起。
……
執法者總部。
明亮的燈光撕破夜色,一輛蒸汽汽車駛過昏暗的街道,在總部的門口緩緩停靠。
在門口等候許久的儲士鐸,立刻走上前,打開後座的車門……檀心從車內下來,黑色的大衣在夜色中輕擺,徑直向總部內走去。
“老師,您這次回來的這麼快?”儲士鐸立刻跟上,“極光君的狀態怎麼樣了?有好些嗎?”
檀心沒有回答,而是平靜的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路上所有經過的執法者與執法官見到這身影,紛紛停下身行禮,他卻都好似沒看見一般。
黑色的皮手套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檀心隨手將大衣掛在牆角的衣架,儲士鐸敏銳的感知到這位老師的心情似乎不妙,安安靜靜的站在桌前,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終於,檀心將書桌上的台燈打開後,不緊不慢的開口
“西南門的事情,怎麼樣了?”
“已經平息了。”儲士鐸似乎早就猜到他會問,從手邊拿起一份文件遞過去,“那個陳伶是黃昏社的社員,牌麵紅心6,他將所有人送入城後,就在列車頭上的自焚了……是所有人親眼看著他化成灰燼的,可以確認死亡。
不過,在陳伶自焚之後,輿論已經開始倒向他……很多居民認為,陳伶不能算是異端,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我們執法者的形象也在被不斷抹黑……”
檀心擺了擺手,“我說過,民眾如何看待我們不重要……尤其是現在。”
儲士鐸張嘴似乎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不過……這個陳伶這麼費儘心思進入極光城,就是為了自焚?”
儲士鐸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他……他在自焚前也說了些話……一個是對執法者底層管理表示輕蔑,另一個……是一條‘警示’。”
“什麼‘警示’?”
“他說……凍海的寒風已經吹至極光城,七大區的覆滅並不是故事的結局……或許,隻是一個開始。”儲士鐸將陳伶的話一字未動的重複了一遍。
聽到這,檀心的眼眸微微眯起,他在桌麵上沉默許久,輕笑一聲,
“不愧是黃昏社的人……這個陳伶,不簡單。”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拿起一個狹長的黑色盒子,隨著輕轉盒子邊緣的旋鈕,一個個輝光的“8”從盒子中依次亮起,像是某種數字時鐘。
在檀心的調試下,盒子中的數字接連變化,最終定格在一串數字之上,然後開始自動跳動,
9303:39
9303:38
9303:37
9303:36……
“93天3小時36秒……老師,這是什麼意思?”儲士鐸不解的問道。
檀心將盒子放回桌麵,閃爍的數字輝光將他的臉龐映照的明暗不定……片刻後,他緩緩開口,
“這是極光城餘下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