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秦氏則是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生怕有誰吃得少了些。自己碗裡卻隻有一個窩窩頭,這時候,沈昊就會夾上一筷子雞蛋,放進沈秦氏的碗裡,她就會笑眯眯地接下。這一筷子的多與寡,也是有講究了,就一筷子,多了,她不願意。
按照她的話來說,本來就沒怎麼乾活了,再吃太多,不合適。
飯桌的氣氛並不沉悶。
沈秦氏向沈昊打聽今天來的人“今天城裡來的知青怎麼樣?”
“幾個小孩,估摸著能待一陣子。”沈昊咽下了一口窩窩頭,又拿起湯,往下順了順,說是湯,事實上,就是野菜丟水裡煮了煮,加了一點點鹽,主要的作用就是彆讓人噎著。
“哦?能待一陣子,倒是一個不錯的評價?”老會計插了一句。
“不是來插隊的嘛?怎麼就待一陣子了?”
“都是城裡來的,生個火都成問題,估摸著這時候,正發愁呢吧。”
“你沒教他們?隊長不是讓你去帶帶他們嗎?”
“教了啊,我說的發愁,不是說他們不會做飯,而是彆的。”
“彆的?那還有啥好愁的,有地種,有糧吃,這不挺好的嘛。”
這或許就是時代造就的不同思維。
這一代,大多數人的思維還停留在,安定就好,穩定就好,彆餓死人就好。至於追求,那是吃飽了肚子之後才能有的東西。沈昊知曉,那五個人今晚大概是沒那麼好過。
事實證明,他想得沒錯。
跟沈昊家裡那豐盛的晚餐相比。
秦昭昭做的飯,隻是堪堪到達了能下口的水準。
幾個人啃著窩窩頭,啃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其實這也不能怪秦昭昭,這年頭,大多數粗糧都是這樣子的。隻不過他們在城裡麵吃慣了白麵饅頭,偶爾還能下一下館子,蹭一蹭好吃的飯菜,來到這兒,這窩窩頭,能吃得慣,那就奇了怪了。
五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啃著窩窩頭。
趙念煙實在是忍不了了,一邊拿著窩窩頭,一邊抹眼淚,儘量讓自己不哭出聲,但那“嗚嗚”的聲音還是往大家的耳朵裡鑽。
“念煙……”彭躍華張了張嘴,很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同伴,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一路上,崴了腳,到了地兒,房間成這樣子了,還沒頓好的吃,今日份的打擊,簡直是接二連三的。
“我想家了……嗚嗚嗚……”趙念煙再也忍不住了,哭出了聲。
能忍到現在,她也算是有點道行了。
幾個男生都不說話,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要說今天有打擊吧?那還是有的,但你要讓他們退縮,對不起,辦不到。他們還不至於因為這點折磨就縮回去,這要是傳回去了,麵子往哪兒擱。
“念煙啊……”
“嗚嗚嗚……我知道……嗚嗚嗚……”趙念煙一邊抽噎著一邊咬著窩窩頭,聲音還帶著一絲腔調“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