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母親的遭遇,也理解母親身患抑鬱症後,失控之下做出的那些傷害她的極端行為。
但這並不代表她真的就不介意母親當年對自己的傷害。
她沒有資格替幼時的自己輕易說原諒。
程素梅也沒敢奢望阮傾城能原諒她那時候的愚蠢舉動,她繼續回憶道“你父親意識到我的病情已經不可控,便暗自聯絡你的大伯,將我的病情跟你的身體情況轉告給你大伯。”
“半個月後,你大伯終於回信,表示願意將你接過去養著。但他不允許我前往國探望你,並表示在你沒有成年之前,我們也不能將你接回南洲城。”
“我那時候看到你便心煩意亂,沒有半分猶豫便將你打包送去了國”如今回想起那會兒自己的做法,程素梅當場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阮傾城嚇了一跳,趕緊止住程素梅,“媽!深呼吸,不要失控。”
女兒眼裡的驚恐跟擔憂,狠狠刺痛到程素梅。
她意識到隻有自己好好活著,才是真的為阮傾城排憂解難。
程素梅仰頭閉上眼睛,將眼淚逼回去。
再睜眼,她目光瞧著平靜了一些,但聲音依然哽咽“你大伯是外科名醫,你去到他身邊不到一年時間,身體便恢複了健康。按照約定,我從沒去探望過你一次,每年過春節,你大伯會往家裡寄一張你的照片。”
聞此言,阮傾城忙問道“那些照片你還留著嗎?”
程素梅情緒有些低沉,反應就有些遲鈍。
她緩了會兒,才頷首說“你父親都收了起來,以前一直放在書房的盒子裡。隻是咱家被拍賣了,那些東西恐怕也不見了。”
他們位於梧桐路的房子早就被拍賣出去了,新的主人已經搬了進去,那些東西恐怕都被銷毀了。
阮傾城在意的也不是那些照片。
她又問道“媽,我還有什麼姐妹嗎?”
程素梅搖頭,“我們就你一個孩子,哪來的姐妹?”
“那,咱家還有彆的堂姐妹嗎?”
“你爸爸是獨生子,你是阮家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我確信除你之外,沒有彆的兄弟姐妹。”除非阮正剛背著她在外麵生了個私生女。
程素梅怪異地看了眼阮傾城,有些納悶,“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我發現,這世界上有一個跟我長得很相似的女孩子。”
程素梅是聰明人,聯想到她是君修臣替身情人這件事,便猜到阮傾城過來的目的了。“傾城,你是懷疑君修臣曾經的愛人,跟你是姐妹?”
阮傾城尷尬地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程素梅篤定地說道“咱家絕對沒有彆的孩子”想到什麼,程素梅突然一頓。
“除非”
阮傾城察覺到母親的不對勁,趕緊追問“媽,你想到了什麼?”
“你還記得我說過,你長得很像你的奶奶吧。”程素梅想起什麼,她起身走到梳妝台,在她那個裝首飾盒的櫃子裡翻找起來。
“找到了!”程素梅手裡捏著一個老式精美的懷表項鏈。
這樣的懷表項鏈,在幾十年前很流行,那些美人們都喜歡定做一個這樣的項鏈,贈給他們心愛的男子。
程素梅朝阮傾城招手,“傾城,你來看看。”
阮傾城好奇地走過去。
程素梅打開那懷表項鏈,裡麵竟然鑲嵌著一張照片。
懷表裡麵,是一個年輕的少女。
那少女有一頭如瀑般柔順烏黑的長直發,身穿白色娃娃領上衣,星眸含笑地凝望著鏡頭的方向。
一瞬間,阮傾城以為看見了少女時代的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