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醫療基地觀察室外的走廊上,今日熱鬨非凡。
一收到晏黎蘇醒的消息,凡是在島上的器門成員,都聚在了這條走廊上。
阮傾城跟宴廳從電梯裡走出來,這些硬漢酷姐們紛紛朝走廊兩側挪位置,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
“大師姐!霆主!”
“咱們黎哥醒了!真醒了!”
晏霆笑著摟住一個身穿黑背心的挨個男子,好笑地說:“阿泰,你們黎哥醒了,你就等著挨批了!你上次那批貨做了賠本生意,我讓你們黎哥把你發配到非洲去。”
那男子頓時哭喪了一張臉,控訴晏霆:“六門主!你翻臉無情!”
“嘖,你們老大剛醒,你就不喊我哥了。這世界沒有真愛了。”晏霆笑著垂了那背心男一拳,這才嚴肅地問道:“怎麼樣?你們黎哥狀態如何?”
背心男立馬講道:“挺好!記憶沒問題,說話吐詞也很清晰,醒來就在問靈姐的下落呢?”
朝觀察室努了努嘴,晏霆又問:“都有誰在裡麵?”
“昭哥跟靈姐。”
晏霆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對那背心男子說:“阿泰,你去一趟客房區,將你們黎哥的父母叫過來。”
“好!”
望著阿泰疾步跑開的背影,晏霆這才推開觀察室的門,回頭對阮傾城說:“大師姐,進去吧。”
病床被搖到一個合適的高度,晏黎靠著枕頭,頭上綁著手術布,剛蘇醒身體還很虛弱。
他眼睛虛虛眯著,手指雖然無力,卻下意識握住司靈的一根手指。
司靈安靜坐在凳子上,默默地落淚。
君修臣站在床尾,也是一臉欣慰地看著晏黎。
聽到門口晏霆喊大師姐的動靜,晏黎虛弱的雙眸費力睜開一道縫。
一道妙曼的身影逐漸在他的視線中放大。
晏黎定睛細看。
看清那女人的容貌後,他嘴唇激動地翕動起來,沙啞的嗓音費力地叫了一聲:“大...大師姐!”
大師姐真的還活著!
見晏黎情緒激動得有些厲害,阮傾城趕緊按住他的肩膀,低聲說:“阿黎,如你所見,我沒有死。”
“你剛做了手術,情緒不能太激動,你先穩住心緒,等身體恢複好我們再細聊。”
幾人都默契地向晏黎隱瞞了阮傾城接受了記憶清除術這件事。
晏黎聞言,安心起來。
他無語言地望著在場眾人,見人還沒到奇,又問道:“司影跟遲遇呢?”
“我剛給司影打電話,他這會兒應該正在趕往前來見你的途中,明天晚上你就能看到他了。”
“至於殷遲遇,他忙著競選總統,不便現身過來見你。等你身體康複,再視頻詳聊。”
晏黎問起他們二人,並不是想要立刻見到他們,隻是想要知道他們是否安康,是否還活著。
得知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晏黎徹底放心。
剛醒來,晏黎很容易就覺得疲憊,他剛想眯上眼睛休息會兒,就聽見走廊外麵響起心腹下屬阿泰的聲音。
阿泰在說:“秦阿姨,德叔,黎哥就在裡麵,你們跟我進屋吧。”
秦阿姨?
德叔?
晏黎微微皺眉,好奇這兩人的身份。
“忘了告訴你。”君修臣冷不丁地說:“我找到了你的父母。”
晏黎眼睛驟然睜大!
他下意識想要坐起來,被司靈按住胸膛阻止了動作。“阿黎,不要大動作,就這樣躺著說話。”
晏黎眨了眨眼睛,表示會配合。
司靈這才抽回手。
門口,淑嬸跟德叔遲遲沒勇氣踏步走入房間。
離孩子越近,他們就越心怯。
阿泰跟一群同伴們瞧見這一幕,紛紛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催促他倆。
過了好片刻,德叔才悄悄拉住淑嬸的手,神情緊繃地走進了觀察室。
晏黎一直睜著雙眼。
老倆口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左邊的女人,體態微胖,穿著一條藍色印花長裙,走路時左腿有些跛。
右邊的男人年過半百,身體依然健碩高達,他穿著很普通的黑襯衫跟軍綠色長褲。
退伍快三十年了,德叔身上依然有精兵特種王的鋒利氣勢。
晏黎被蘇決擄走那年,不過四五歲的年紀。被帶到隱島前一年,他還能記得家住哪個鎮哪個村,父母長什麼叫什麼。
但隱島上的生活太折磨人了,為了活下去,晏黎已用儘了力氣。
身體被恐懼跟疲憊占滿,留給雙親和老家的空間就不多了。
久而久之,晏黎都記不得家人的模樣了。
好在,他一直藏著父親的軍裝照片,怕被蘇決發現那張照片,他幼時便將照片藏在了隱島密林的一塊石頭下麵。
等到蘇決去世,他這才將照片取出來,隨身藏在皮帶裡麵。
父親的寸照,就是晏黎回家唯一的線索。
一看到德叔,晏黎就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因為他跟寸照上的男人,長得一模一樣。
“...”晏黎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腦子裡裝了太多的東西,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德叔沉默地看著他的兒子,雄獅般威武霸氣的雙眼,逐漸變得血紅。
他渾身肌肉都緊繃著,情緒快要繃不住了。
一旁,淑嬸早就淚流滿麵。
可他們卻不敢輕易上前去跟晏黎相認。
晏黎突然啞聲說道:“我記得,家門口有一大片水田,正門口還有一塊地坪...”
德叔哽聲講道:“屋子左前方有一顆李果樹,你拿我的軍刀在樹乾上刻了[大聖]兩個字。樹下有口井,有一回你掀開井蓋對著井口大喊,說:【我叫你一聲大水怪,你敢答應嗎?】”
“我賣掉龍蝦回來剛好撞到這一幕,氣惱之下抽下皮帶就要揍你,你嗷嗚嗷嗚地大叫,三兩下就爬到了李果樹上。”
“怕我打你,又從樹頂上跳到了水田裡。我在田壟上追,你在水田裡麵跑,後來你媽將我倆都臭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