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山聞言輕歎道:“你爺爺是個孤兒,自小沒有長者引導正確的三觀,才導致他越走越歪...”
陳望山說這些話,倒不是要為黎霄鳴不平。
他真正想說的是團寶的事。
“傾城,剛出生的孩子就像是一張白紙,沒有善惡觀。父母就是作畫的筆,你在紙上寫什麼,它呈現出來的就是什麼。”
“教育孩子是一門深奧的學問,你跟君九,我跟你母親,都要更上心一些才是。”
阮傾城深以為然,她說:“您放心,慣子如殺子,我會好好疼愛我的女兒,但也會引導她走正確的道路。”
“爸。”阮傾城衝陳望山淺淺一笑,她說:“為人父母,為人子女,為人伴侶,都是深奧的學問。以後,還請多擔待。”
“好啊。”
七個月後,經過數十次的血液清洗跟融合,司渝的身體終於恢複正常。
當她得知程書墨為她獻血的做法後,她也終於釋然了程書墨當初抽她血液續命的事。
當程書墨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會不會留在南洲城常住時,司渝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她說:“我會回琵琶島定居。我要跟我的兄弟姐妹長住一起。在島上生活慣了,我已經不太適應外麵這個世界了。”
“回琵琶島,那會令我感到心安。”
司渝跟阮傾城不同。
阮傾城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在南洲市這邊就有了念想。
但司渝沒有這些東西。
程書墨猜到了這個答案,他不甘心,又問:“那你以後還會來南洲市玩嗎?”
怕司渝察覺到自己的小心思,程書墨趕緊畫蛇添足地補充道:“南洲市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司渝不傻。
她知道程書墨對她的心思。
或許是出於愧疚,也可能是出於彆的什麼原因,程書墨好像喜歡上她了。
司渝明確告訴程書墨:“程書墨,你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但我對談戀愛對結婚對組建家庭毫無興趣。”
“況且,我有人格分裂症,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家族主母人選。”
“你不要喜歡我。”
司渝語氣冷漠地說:“喜歡我,沒結果。”
程書墨:“...”
他第一次跟人表白,就被狠狠拒絕了,說不難過是假的。
但程書墨很快又振作起來,眼睛閃亮地問司渝:“所以,你以後還是會回南洲城來玩,對不對?”
司渝沒有否認。
“那就行。”
日久天長,他不著急。
司渝跟阮傾城道彆後,便孑然一身回了琵琶島。
司靈親自來機場接她。
注意到司渝脖子上掛著一條朱砂瓔珞,司靈皺眉問道:“你這掛的是什麼東西?”
“朱砂,辟邪保平安的。”
司靈感到匪夷所思,“你還信這些?”
司渝冷笑道:“你不信?你不信這些,在宴黎昏睡這幾年,你會跑去戰地當誌願醫生?”
司靈無話可說。
但司靈立馬就抓住了司渝這話的漏洞,她說:“我信這些,是因為宴黎。你信這些,又是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
司渝腦海裡浮現出去年中秋節那一晚,她在東礁島第一次看到程書墨的場景。
他穿著中式西裝,戴著瓔珞站在船頭甲板上,好看的就像是東方神話劇裡的謫仙。
司渝搖了搖頭,她說:“因為我想要長命百歲。”
見她不肯說實話,司靈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你就裝吧。”
她追上去,拿胳膊頂了頂司渝手臂,小聲地問道:“誒,我結婚,你給我當伴娘?”
司渝下意識說:“伴娘不是要找好朋友嗎?咱倆向來不和,你找我膈應你自己?”
司靈不吭聲。
司渝突然停了下來,抬頭驚訝地看著司靈。
司靈被她盯得臉都快紅了。
司渝撇撇嘴,她說:“我要穿黑色伴娘服,你同意我就給你伴娘。”司渝說完就悶頭在前麵走。
司靈趕緊追上去,她說:“好好好!我給你準備黑色的伴娘服!”
“那大師姐呢?你穿黑色的,她穿什麼色?”司靈說:“我可是跟大師姐約定好,要請她給我當伴娘的。”
司靈從不迷信已婚女不能當伴娘那一套。
她就希望自己結婚那日,大師姐和司渝能給她當伴娘,那樣才圓滿。
“她喜歡紅色。”司渝很篤定。
司靈嘟噥:“你穿黑色,她穿紅色,那我穿什麼色?總不能穿五顏六色?”
“隨便你...”
姐妹倆追追打打,朝著琵琶島山頂莊園走去。
三個月後,宴黎跟司靈在琵琶島舉辦了一場與眾不同的婚禮。
婚禮上,新娘司靈穿上五彩斑斕的婚紗裙,看上去活像是一隻開屏的大孔雀。
阮傾城身穿紅色吊帶伴娘裙,司渝穿一件黑色吊帶伴娘裙,三人站在一起挺不倫不類,那場麵甚至還有些辣眼睛。
但這並不影響這場婚姻的幸福度。
宴黎望著他那花花綠綠的新娘子,英俊的臉上笑容就沒有停下過。
看著宴黎那傻樂的模樣,君修臣認真回想了下他跟阮傾城的婚禮。
那天,他也笑得這麼不值錢嗎?
婚禮結束後,大家在山莊前的大草地留影。
隱盟這個大家庭,在時隔十年後,終於團圓。一個不少,還多了一條黑色威武大狗,一個滿地爬的小女寶...
回南洲市當天,阮傾城收到了徐尋光發來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身穿病號服,坐在輪椅上看夕陽的女人的側影。女人素顏恬靜,容貌看上去跟阮傾城有七八分相似。
徐尋光在照片下麵留言說:【她對我的熱愛,依然停留在十年前。我們會很幸福,傾城,也請你跟君九沒有負擔地繼續幸福下去。】
看到這條短信息,阮傾城不禁熱淚盈眶。
她回複徐尋光:【也祝你們,幸福長久。】
多年後。
阮傾城收到了一封從監獄寄出來的信。
信封署名是沈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