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有些迷茫和委屈，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到青石板上去了，惹的捧了飯菜回來的阿羅嚇了一跳。
“先生，吃飯呢，要不吃了飯再罰？”
彆看阿羅平日裡總愛損喜兒，但到底一起長大，也把喜兒當半個弟弟看待。
藍老板卻是不鬆口，隻淡淡的道，“吃飯。”
最後喜兒沒能吃到午飯，就是晚飯也沒吃，不過倒是沒跪著了，隻被關在房裡麵壁思過。
阿羅也問清了事情的原委，他也苦口婆心的點著喜兒的腦袋罵，“你這個憨貨，先生說你腦子不大靈光，你也不能跟木頭似的呀，知不知曉這話能要了你的命！”
然後又小聲問，“你以前都不講這些的，和阿羅哥說，誰教你的？”
喜兒卻是不說話了，隻低著腦袋啃饅頭。
“你彆顧著吃呀，你告訴我，哪個那麼壞，教你那些話？”
喜兒癟了嘴，“她們是好人。”
多的卻是不再說了。
在外頭聽著的藍老板攏了攏袖子，默默歎了一聲，等阿羅離開後他才拿著一個小包袱進去。
本來喜兒還悄悄摸摸的拿出她藏著的大字報來看，聽見外頭的響動，連忙把大字報塞進了枕頭下。
藍老板坐到桌旁，然後把小包袱放在桌上，抬了抬下巴，“留著用吧，小心著些，也是我疏忽了，忘記你也是大孩子了。”
是大姑娘了。
喜兒翻開被子下床，被冷氣凍了一會兒，然後便把小包袱打開，裡麵是縫製好的月事帶，不由臉上一紅，但很快就拋開了那一層羞澀，朗聲道謝。
但還是問了句，“先生，你為什麼要把我當男娃養啊？”
藍老板看著油燈上的火光，沉默了良久，“這是個吃人的時代尤其吃女人。”
然後又將視線落在喜兒臉上，“你這娃兒眼裡乾淨，還是活久一點吧。”
他遇到喜兒的時候，她正是六七歲的年紀，就這麼跪在街邊求人買她。
隻不過其他人都是哭著的，眼裡也都是恐懼與絕望，隻有她，笑的跟一旁門上年畫裡的福娃娃似的，不知愁。
起初他就想買個小玩意兒逗趣兒而已，畢竟第一個見到這樣的憨兒，後來卻是真的把這個孩子當半個閨女了。
可卻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是個女娃，畢竟那時候他還不算出名，隻不過能養得起一個小喜兒罷了。
護卻是護不住的。
戲園子裡的醃臢事不少，當男娃養，能少些事。
喜兒思考了一會兒，“可是先生，我想當女娃。”
這話說的藍老板一愣，“喜兒是有喜歡的人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喜兒為什麼要當女娃。
“不是。”
喜兒搖了搖頭，圓臉皺成了包子，似乎很是糾結，最終還是從枕頭底下掏出了那張大字報。
“我想當這裡的女娃，叫什麼新時代女性。”
說著喜兒眼中的光越發的亮，“我也想和她們一塊上街遊行，把那些搶我們家園的日寇都趕出去，男娃做的事，我們女娃也能做，大姐姐說她們從不缺席任何一場革命，任何一場鬥爭。”
其實喜兒也不是那麼的懂，但是她記住了大姐姐的話，也想成為大姐姐一樣的人，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那是不是第一個就是變回女娃？
“那你知道那一場遊行死了多少人嗎？”一群天真的學生的血染紅了整條街道。
“知道呀，那很可怕嗎？”
喜兒依舊睜著那麼一雙澄澈的雙眸，就仿佛兩人初遇那般，其他的人都在哭，她卻在笑，看著天上飄下的花絮說，她看見春天了。
藍老板覺得自己無法和喜兒溝通，心頭起起伏伏，最後還是決定把喜兒關在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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