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醫院下麵的人在看著什麼。
女人隻瞥了一眼就悶頭往醫院裡麵趕，快了快了。
可是當她即將跑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不由放慢了腳步，因為很多人都圍在這裡。
“彎彎，聽哥的話，下來好不好？乖，下來，哥帶你回家。”
窗戶邊上，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短發女子坐在上麵，她滿頭白發，麵上全是滄桑。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輕聲勸人的男人不住的抽鼻子，他忍不住眼裡的淚，“彎彎，我是大哥呀，彎彎。”
“姑姑。”
同樣緊張看著窗戶上病人的一個婦人拉住了女人的手，“筱卉，你來了，快，勸勸你姑姑，你姑姑最喜歡你了。”
筱卉不由上前了一步，“姑姑，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世界有晝夜，有風雨，也有晴日彩虹，我們不能因為在風雨黑夜待過，就放棄了晴日。
彩虹彩虹很好看的，我小的時候你還教我畫彩虹呢，雨後我們的日子會滿是彩虹的。
姑姑，來，握住我的手。”
彎彎看著筱卉掌心的鮮血，心中一痛，眼中不由落下了淚，“卉疼”
“媽！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害的爸坐牢還不夠嗎？你還鬨！媽，你不要我了嗎？你是壞人！是壞婆娘！”
七八歲的孩子哭的滿臉是淚，任誰不說一句可憐，一旁穿著破舊的老人也是在哭，嘴裡念叨著讓人聽不懂的方言。
那老人狠狠瞪了彎彎一眼，“你彆得意，你男人不會坐牢！他沒阻攔你回家，他不會坐牢！
而你！還是會回到我們家來，你的娃在這裡，你不能拋棄你的娃！要不然你要坐牢！”
其他人都聽不懂她的話，可彎彎聽懂了。
那些看熱鬨的人雖聽不懂，但是不妨礙他們臆測，將莫須有的罪名冠在彎彎身上，對她指指點點。
筱卉心下一沉，然後那本來就要放到她掌心裡的手瞬間就收了回去。
筱卉下意識的向前，可彎彎直接探出去了大半個身子，硬生生遏製住了筱卉的腳步，“不要”
在這一刻，彎彎的眼睛拂去了那一層薄灰，她笑了。
“卉卉，你說，我是什麼？
我是人，是女人，可女人的價值，連動物都不如，這個世界怎麼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筱卉不住的搖頭，她和父親一塊撲了上去，隻觸碰到了冰涼的空氣，雨滴濺在她的掌心，仿佛那血花炸開。
本就花白了頭發的男人頓時嚎啕大哭，“彎彎，你怎麼這麼傻呢，哥哥找了你十二年啊！爸媽去世前都惦記著你啊。”
本來還在指指點點的路人不由縮的遠了些。
筱卉隻覺得頭昏眼花，猛地扭過頭，惡狠狠的盯著那一老一小，跑過去一巴掌就扇在了那個孩子的臉上。
那老人撲上來要打筱卉，可此時的她爆發了極大的力氣，一腳就踹了過去，也顧不上自己會不會被告了。
“我告訴你們，趙永合，他會坐牢！一定會！他一定會遭報應的！
還有你！”
筱卉指著剛剛那個哭的不能自已，可卻一刀接著一刀將彎彎的心割的鮮血淋漓的孩子。
“你以為年紀小就能遮掩住你那顆肮脹的令人作嘔的心嗎？孩子兩個字從來不是犯罪的借口！
是你自己，親手殺了你的母親！
她本來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還考上了大學，如果不是被拐賣，如果不是你父親買下她，她怎麼可能在那座偏僻的大山，成為你父親那種人的妻子，怎麼可能會生下你！
她有著自由幸福布滿鮮花的未來！而不是被你們用鐵鏈鎖在豬圈裡生孩子！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我的姑姑帶回了家，她隻有那麼短短的後半生用來治愈自己，走出那黑暗的十二年，能夠和愛她的家人在一起。
可你們哈哈，你們這些沉在淤泥裡的人卻不願她乾乾淨淨，隻有看她痛苦掙紮，才能滿足你們心裡那種惡心的，令人作嘔的欲望！”
“還有你們！”
筱卉指向看熱鬨的人群，“你們也一樣，肮臟的令我作嘔！”
說罷不再聽其他人惱羞成怒的反駁與謾罵，隻跟上自己父母的腳步朝樓下跑著。
地上都是水，多冷啊。
她仿佛做了一個夢，一個充滿理想化的夢，夢見她的姑姑逃出了大山，可是如今夢碎了。
大山的外麵，都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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