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緩了一口氣，然後指著謝寧桌麵上擺著的幾根蓍草道，“以往你都是用銅錢占卜，今日用蓍草試試試試為我占卜。”
謝寧定定的對上老太太的視線，以往老太太的眸子都是清亮的，如今卻仿佛蒙上了一層灰。
“我先去淨身。”
其實周身的塵穢不一定就會影響卜卦的結果，可是謝寧害怕。
她不僅焚香淨身，還特意換了一身純白的衣袍，一頭青絲隻用一根桃木簪挽起。
正所謂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仂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仂再後掛……是故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
謝寧的桌麵上一共有著五十根蓍草，若是沒有蓍草，則可以用細木棍或是竹片代替。
她先是取出其中一根，因為天地大衍之數五十，而天地之數不可用滿，所以隻能使用四十九根蓍草。
接著將剩下的四十九根隨意分成兩份，一為天，一為地，以象兩儀。
然後謝寧在其中一堆取出一根蓍草夾在左手小指間，此為人，這便是掛一，再以四根蓍草為一組，分數兩邊的蓍草，直到兩邊手中的蓍草等於或低於四根為止，
此為揲之以四以象四時。
而後謝寧將左手所餘的蓍草夾在左手無名指與中指間；將右手所餘的蓍草，夾在左手中指與食指之間。
謝寧看著指間剩餘的蓍草，接著完成一變、二變、三變定爻
人皆有命數，命乃天定，不可改，運卻在人為。
麵色越發沉重的謝寧看著手上的最後一根蓍草，遲遲無法落下手，一回頭便對上老太太沉靜的目光。
“嫲嫲”
然後又有些傷神的垂下眼眸，“你命不該此，為何？”
老太太撐起身子走到謝寧旁邊，然後握住她的手將最後一根蓍草落下，“你再仔細瞧瞧。”
“是死局不，還有一線生機。”
謝寧眼眸一亮，不由反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也就是說”
她未曾將話說儘，但兩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你帶來的。”
黑蛋歪著腦袋看上麵一坐一站的倆人，悄然點燃的燭火將倆人的身影印在簾幕之上，它甩了甩尾巴，也跟著跳了上去，如此，上麵多了一個貓影。
“什麼意思？”
“我不知你從何而來，也無法看清你的命數，但卻知因為你的到來，改了我的運數，也改了她們的運數。”
“她們？”
不知為何謝寧忽然想起青女的話，視線不由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上麵是十三顆白瓷珠子，還有一顆紅豔豔的定魂珠。
青女說，裡麵沉睡著十三個魂靈。
“本來是想等你再大一些再告訴你的，可我已經沒有多少陪著你的時間了，現在便告知你一切吧。”
老太太將手落下謝寧的手腕上，“這裡沉睡著十三個魂靈，乃我當初入歸背山時帶出來的，也因為她們，我身上中了咒，或者說，是我將我的壽命分給了她們，一人一年，那便是十三年。
我三年壽命才能抵給她們一年。”
這看起來是一個賠本的交易，但是她甘之如飴，當初她們將她從歸背山帶出來的時候隻是說，想看看陽光。
所以她將一具靈魂已失的嬰兒身體製成了半僵。
便是謝寧如今所在這具身體。
一年有四季，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她們都該看看，這是她所能做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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