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三撿回雲哲實屬偶然,他到古墓暗溝那裡尋找一種特彆的石頭磨成顏料。本來這種活兒交給徒弟就成,但他怕這一帶太凶險,年輕人粗心大意摔了絆了落下個殘痛就麻煩了。舒老三看到古墓裡的花家老頭子蹲在一個暈倒的年輕人旁邊,他匆匆上前詢問情況。花老頭子本不肯把年輕人給他,舒老三無意間抬頭時看見有個小姑娘的身影,就問花老頭子,花老頭子怕舒老三發現花若尋的存在,直說舒老三眼花。
有舒老三在,花老頭子是沒辦法殺雲哲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舒老三把雲哲帶出古墓。
雲哲的聲音蒙上一層化不開的憂傷,他說“有時候我會想,也許就做個舒禦也很好。”
突然,雲哲眸光一冷,“可是,回憶一旦重新出現在腦海,我就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做個舒禦。當年你父親帶人蕩平我一家,連我弟弟也未曾幸免!”
雲哲指著自己的胸膛,哽咽,“他才5歲……你父親用一根鐵棍刺穿了他這裡。”
舒小畫渾身僵硬,一股冰寒從頭頂鋪天蓋地襲來,讓她渾身如墜冰窟之中。
雲哲說“你知道你家人是怎麼死的嗎?”
舒小畫嘴唇顫抖,聲音輕若風,“通敵叛國,滿門抄斬!”
舒小畫被家中下人藏在地窖的瓦罐裡,僥幸撿了條命。年少的她從瓦罐中餓醒,昏昏沉沉地走出地窖時,發現滿目死屍。
她忍著痛,問“是你做的?”
雲哲沒有否認,短暫地沉默後他說“血債血償,也算公平。”
舒小畫一雙淚眼看向雲哲“你覺得我聽完這些還會選擇你嗎?”
當初那句“我需要你”,舒小畫隻覺得刺耳。
雲哲說“我不是要你選擇我,我是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你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做出彆的選擇。但我沒辦法欺騙你。”
舒小畫痛苦的臉上浮起苦楚的笑意,“所以,你不是真正的太子,對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雲哲沒有辦法用簡短的一句話告訴她。
舒小畫卻以為他沒辦法麵對這個問題。她雖什麼都沒說,眼神卻已經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雲哲突然捏住舒小畫的下巴,俯身,問她“什麼是真?暴戾無道,草菅人命就是真嗎?你父親鎮國大將軍帶兵蕩平一家老小就是真嗎?什麼是假?匡扶大道是假?還是以民為重是假?”
血脈,真的那麼重要嗎?
舒小畫的心在滴血,也在搖擺,但她用最冷的眼睛看著雲哲,說出了此生最無情的話“無影山,隻效忠真正的帝王!”
這句話已經足夠說清她的選擇了,雲哲微怔了下,收回了手。
“你要走,現在就可以。你若是想殺,恐怕由不得你。”雲哲說。
舒小畫手指間已捏住一枚鋒利的暗器,雲哲已經料到她會如此,手輕輕地順著她的手腕往下,摸到那鋒利的刃口。刃口把雲哲的手指割破了皮,鮮紅的血順著刃口流下,滴落在地上,暈開一朵殷紅的絕望的花。
牢房外,國公大人來了,要提審雲哲。
雲哲在舒小畫的耳邊說“要走的話就趁現在,否則,陵州城會是你的墓地。”
舒小畫說“他們還殺不了我。”
“不,”雲哲說,“要殺你的人是我,你站到我的對麵,那我們從今往後就是敵人了。我需要你,但我不需要敵人。”
說罷,又道“你要小心珠玉鋪的書生,你的九經絕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說明他的武功不在你之下。”
舒小畫問“為什麼九經絕也對你沒用?”
雲哲的唇輕貼著她的耳朵,“九經絕是宮中正統絕學,曆代帝王都對此免傷。我,就是唐國真正的太子,將來的王!”
說完,雲哲出了牢門。
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