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母看著如今威嚴日重的女兒,心裡竟不由得生出幾分心虛來,“是太守李大人親自來說合的事。”
太守李術?
他們喬家宗族之內的事情,還要勞動堂堂太守來說合什麼?
喬瑋繼續問道,“此事,阿父和阿母是已經定了,來通知女兒的?”
“哪能呢!”喬母不由得輕歎一句,“你阿父說,想聽聽你的意思,再做決定。”
喬瑋聽聞此言,才舒了一口氣道,“阿父既說要聽女兒的意思,那便還算沒有糊塗。”
喬母不解,“我見過喬瑞這孩子了,年歲與你阿兄相仿,容貌上也相似,脾氣秉性也都是好的。有這樣的兄長相扶持,你和小喬也算多一份依靠。”
喬瑋不以為然,“瑞兄自幼和我們並無往來,這樣的家人,又能有幾分情義可言。
我曉得阿母心裡所思慮之事,隻是阿母還需冷靜想想。從前阿兄過身,你與阿父所求的是玨弟。他是庶出,生母血崩,嫡母不待見,上麵又有嫡兄可支撐門庭。
便是如此所求,族中長老尚不肯允,如今怎的這般好心起來,白送一個已然成年的嫡子與我們?”
已然成年的嫡子,早已被生父生母養熟了,如何會真心孝順素不相識的養父母?
喬瑋可不相信隻用“孝道”二字,便可換取喬瑞的真心相待,更不相信“血濃於水”的說法。
她更相信,父母養育有恩,才能換取孩子的真心孝敬。
喬母並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哀歎一聲道,“你三房堂叔他們是眼熱你攀上孫家門庭,眼看著你阿父無子,想送你堂兄來分一杯羹的。”
“阿母心裡有數,那女兒便無需多言。”
喬母看著喬瑋的麵容,心裡也十分無奈,“他們一家目的不純是真的,但有一句話也著實說中了我心中的痛處,‘若無父兄相護,將來若孫家心思有變,便無人能為你後盾’。
如今你與將軍為新婚,或許此話十分刺耳,將來將軍若能待你有始有終,那固然是好事,但若有變故,阿母但求為你留一條後路求生。”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喬母一生見識過多少人心變化,不得不多為子女打算幾分。
喬瑋也憐她為母心腸,隻能柔聲勸道,“阿母若真為女兒考慮,更該拒了瑞兄。我身份不顯,在孫家也是步步為營,如今尚未站穩腳跟,三房堂叔便謀算著要來討好處了。
這並非助力,反是拖累。女兒還是這句話,若想過繼嗣子支撐門庭,便選繈褓稚子,非有生養之恩,瑞兄早晚生出異心,我不敢將阿父阿母交給這樣的人來贍養。”
“話雖如此,但這族中子弟,哪裡就由得咱們來選了。”喬母還是擔憂。
“若阿父阿母願意,女兒願意為阿父阿母養老。”
在現代,不論家中是否有兒子,身為女兒也都是有贍養父母的義務。有些父母不願跟著兒子過的,與女兒同住的也不在少數。
喬母十分慈愛地揉了揉喬瑋的頭發,“阿母曉得你是個孝順的,你有這份心意就已經很好了。”
顯然,喬母還是更願意選一個嗣子來為自己後半輩子做好打算。
喬瑋知道無法改變喬母的心意,隻是小聲道,“阿母回去和阿父好好商量,如今府上將軍不在,阿母讓小喬留下與我住幾日吧。”
喬母看向一旁嫻靜的喬瑢,點頭道,“近來家中之事也繁多,就讓小喬留在你這裡躲一躲清淨吧。”
喬瑋親自送喬母出門,轉頭便對幼燁道,“你替我查一查李術這個人,近來都和誰有過往來。”
喬瑢小心翼翼地問道,“阿姊是覺得太守大人有什麼不妥嗎?”
“他是太守大人,又是周家的郎婿,來摻和咱們喬家一個式微寒門的家事?”喬瑋眼神冰冷,“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查,我心裡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