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柴玨對“樂琅”的敏銳十分讚許“正是,被牽連的遠遠不止王益一人。”
樂琳心頭湧現的疑團更多了。
她托著腮幫子,望住那炭爐裡的火焰愣神許久,才問道“你知道王安石住在哪裡嗎?”
……
馬車上,樂琳對窗外的景致無暇細顧,心心念念思索著的,既有岑德平的案子,也有樂鬆的死。
她總直覺這兩件事情是有聯係的。
但如柴玨所言,一個從未入仕的人,和一個貪墨了三百萬貫錢的戶部侍郎,能有什麼聯係?
不知不覺,看天色已是午後了,樂琳催了催駕馬車的川芎“怎麼這般久?你莫不是迷路了?”
“回老爺的話,”川芎應答道——自從樂琳襲爵之後,家中仆役便都喚她作“老爺”,一開始,她實在不習慣,總聯想到電視劇裡老態龍鐘的那些老爺員外們,可聽得多了,也慢慢適應了。
川芎道“您要去的永鶴山,在北麵的城郊,還要小半個時辰才到得了呢。”
樂琳抬起車簾的手一時也定住了。
她不曾想過王安石竟要住在這般偏僻的地方。
那可是王安石啊!
無奈搖頭,樂琳終於是乖乖地回到車廂裡。
……
不多不少,恰恰是半個時辰後,她才來到北麵的城郊的永鶴山,爬到半山腰上,樂琳已是氣喘籲籲。
放眼望去,這是冬日的丘山。
雲蒸霞蔚,今日沒有下雪,是晴空映照下的雪景。
積雪覆蓋了山地。
四處都是白茫茫,映襯著霧靄,仙氣嫋繞一般。
“真好看,”樂琳不由得大發感慨,她轉頭問“是吧,柴玨?”
倘若柴玨此時亦在此,一邊說著“的確不錯。”,一邊信步走在樂琳身側。
可是,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
樂琳不禁覺得有趣,自己是什麼時候,這般習慣柴玨的陪伴?
眼前,一條坡度徐緩的山徑。
儘頭,便是王安石的家。
此時,竟是院門大開。
若是在春天,這應該會是個雜草叢生的庭院,可惜此時都掩埋在積雪裡。
樂琳又複搖頭——這裡與其說是個家宅,不如說是現成的一塊荒地。
亭台樓閣是斷斷不會有的,但眼前的院子簡陋得如同農戶一般。一旁的竹棚子還掛著一排青菜乾。許是農戶的主人趁著天晴,把菜乾拿出來晾曬。
圍起院子的,是有簡陋的、薄薄的木板圍牆。
通往屋子大門的路徑,似被人踩踏出來幾道腳印。
有人來過?
還有什麼人會來拜訪這般落魄的王安石?
樂琳沒有喊門,徑直入院子裡。
她玄色狐裘的下擺“刷刷”地擦過雪地,拖出一道淡淡的痕跡。
“侯爺?”
就在樂琳正要敲門之時,身後傳來一把溫柔婉轉的女聲。
樂琳回過頭來,是一名衣著十分樸素的女子,隻見她頭蓋藍灰色的頭巾,身穿窄袖褙子,內係長裙,腳上穿的是乾農活的彎頭鞋。
標準的宋代農婦的打扮。
可是這女子卻眉清目秀,舉止端莊,絲毫不似農家婦。
她對樂琳笑道“侯爺您又來找我家老爺了?”
又?
樂琳挑眉,心裡閃現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