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呢?”柴琛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似被人提了起來,用“誠惶誠恐”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他怯怯地問“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想法?”
“並無想法。”
說罷,樂琅轉身,大步流星地往那寂雪林走去。
“她”對自己並無想法……
柴琛除了頹然,還是頹然。
他心裡明白,“樂琳”這話並不是出自女子的嬌羞,這是“她”真實的想法。
他下了馬車,追了上去,脫口問道“你有了意中人?”
樂琅聞言,停住了腳步,卻並不回頭。
“她”反問“對你沒有想法,就一定是因為有了意中人?”
“那為何……?”
“二殿下,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些?”
“我……”
柴琛一時語塞。
但他還是想不通,自己究竟那裡還不夠好?
他長歎了一口氣,誠懇地問“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心悅於我?”
“你對我的所謂‘想法’,”樂琅轉過身來,說道“不過是一時之意罷了,大概是從沒有女子這般忤逆過你,你才會感到新鮮、有趣。”
清晨的寂雪林,忽而又下起了雪來。
雪落到密密的竹葉上,又飄落到二人的發間。
“我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之色,依仗著你這‘求不得’的心癢,竟讓你執著了這般許久,已是難得了。”樂琅裹緊了狐裘,繼續悠悠道“倘若我被你得到手了,過得一年半載,不,說不定不過個月,你便會覺得不外如是,對我棄之如敝履。”
柴琛隻幽幽地望著“樂琳”,黯然靜默,神色暗沉得像子時的天色。
樂琅卻嗬嗬地笑道“二殿下沉默不語,看來是對我的話十分認同。”
說罷,他不再理會柴琛,徑自往寂雪林深處走去。
……
次日的午後,柴琛與樂琅依舊是來到了王安石的府中。
因著昨日徹底的表露心跡,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柴琛沒有如往日那般殷勤溫柔,反而略顯刻意地與“樂琳”拉開了距離。
——“富國強兵,某認為,須以‘開源’始、以‘整軍’為繼。”
王安石洋洋灑灑地暢談,柴琛聽得比往常認真。
他是這是才明白“樂琳”為何說對王安石“取諸富民之有良田得穀多,而售數倍之者”的說法不讚同。
王安石寫在《汴京小刊》裡的文章,隻說了他構想裡的極小一部分。
而且為了掩蓋真實的意圖,還稍稍將這文章寫得激進了。
拋磚引玉,莫過於此。
……
許是對身邊的“樂琳”少了念想,柴琛覺得自己比之前專注了。王安石與“樂琳”所說的事情,他隻想了想,便悟出其中關節“使諸路以見存常平、廣惠倉的糧錢各為本,如是糧穀,即與轉運司兌換成現錢,以現錢貸予農戶,可是這般?”
王安石、樂琅二人不約而同頷首道“正是如此。”
“此法甚妙!”
柴琛撫掌稱道。
“樂琳”說得一點不錯,王安石確實有大才!
……
三人暢談良久,還談到了“保馬”之法。
王安石舉起身邊的茶杯,敬而飲之,又歎息道“這數年以來,王某最快慰之事,莫過於今日與侯爺相談!”
樂琅也舉杯飲儘,答道“樂某亦是這般想法。”
三人言笑晏晏,惺惺相惜。
——“砰!”
確實此時,書房的趟門被人重重地拉開,柴琛側首一看,竟是“樂琅”,隻見“他”緊握拳頭,目光急狠得像要吃人一般,厲色對“樂琳”怒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