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宣官家入來吧。網?”
太後向門外吩咐道。
龐籍繼續端詳眼前地圖,手心微微出汗。
太祖、太宗、仁宗,三朝官家的隱忍,三代的休養生息、韜光隱晦,至此,是不是終於可以對幽雲十六州作念想了?
“丞相,你有何想法?”
太後問他。
“河套之域,不得不取。”
龐籍張口便答。
“願聞其詳。”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塞外米糧川,自古以水草豐美著稱,宜植黍、麥。而長江流域盛產水稻。天道難測,臣不敢妄言萬世,但若果黃河、長江兩處流域之沃土,悉在大宋掌握之中,北方旱地歉收之時,南方水地可作補充;反之,南方水地歉收,北方旱地作物亦可作補充。不論天年澇旱,百姓之食用皆有保障,國祚千年不息,非難事矣。”
太後在屏風後略略頷,又問“如何取之?”
龐籍低頭蹙眉沉吟,片刻,答道“大宋四周狼虎環伺,稍有不慎,萬劫不複,隻得徐徐圖之。”
“如何徐圖?”
龐籍上前兩步,伸手輕撫地圖,劃過他心心念念的雲州、幽州,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氣。
思慮稍許,指尖往西夏境內輕敲了兩下,答道“夏州、興慶府。”
——“官家到。”
未待龐籍說完,聽得門外的宦官通傳。
太後說道“丞相,何不聽聽官家怎麼說?”
言語之間,官家亦來到了殿內,太後問他“官家,丞相說先圖夏州、興慶府,你怎麼看?”
令龐籍覺得奇怪的是,官家也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這幅地圖,他略略驚訝地皺了皺眉頭,便不一言,細細地觀察著,抿著薄唇,暗自思量。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光,他似乎是想通了什麼關節,眉頭漸舒,目光卻變得淩厲。
“丞相是想先圖西夏,再取十六州?”
官家問道。
龐籍點頭“遼國幅員遼闊,又兵強馬壯,難以戰,若戰事陷入膠著,恐怕西夏趁機犯難,倒不如先占了夏州、興慶府,再圖後套、前套……”
他答得毫不含糊,心中並不認為官家會有彆的法子。
卻不料,官家冷聲問道“丞相怕與遼國開戰之時,西夏趁機進犯,那為何卻不怕與西夏開戰之時,遼國趁機進犯?”
龐籍窒了窒,道“與西夏一戰,可戰決。”
官家往雲州那裡指了指,沉聲道“隻要遼國自西京道往西夏源源不斷地運送糧草、戰馬,此戰事便絕無戰決之理。”
龐籍靜默了良久,道“一旦與遼國開展,澶淵之盟不複焉。”
“丞相糊塗了。”
“官家此話何解?”
“從淳昭二十年,遼國無故侵占河間府、真定府合共五州十三縣開始,澶淵之盟便不複存在了。”
這話,沒有絲毫可辯駁的餘地。
龐籍心下一沉,覺得慚愧不已。
自淳昭二十二年收複河間府、真定府五州十三縣之後,大宋依舊每年向遼“助軍旅之費”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至雄州交割。
兩國仍舊於邊境設置榷場,開展互市貿易。
澶淵之盟看似絲毫未改。
一切如舊。
但誠如官家所言,在遼國無緣由揮軍入到大宋國境那刻開始,盟約就已經被遼國單方麵撕毀了。
回頭一看,龐籍才現,自己選擇先圖西夏,更多是畏懼於遼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