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殘忍、無情,目空一切,視人命如草芥,”
龐籍怒極、恨極,反而冷笑“這才是真正的樂鬆。”
姚宏逸不動聲色地看著龐籍,隻覺得陌生得讓人暗自發抖。縱然心中有諸般疑團,亦不敢妄言提問。
夜色之中,馬車行走得極慢。
“懌工,”
龐籍喚他一聲“將你們那‘財務預算’的事情,與為師詳細說說。”
“是。”姚宏逸頷首應道。
“假以時日,我敬他的酒,他亦要不得不喝。”
此番話,龐籍更似在喃喃自語。
這個“他”是指哪個“他”?
姚宏逸不敢細思。
……
雪,下了一陣子,又停一陣子。
臨近子時,複再漸漸飄落。
薄薄的雪花,落到火焰之上,瞬息融化。
“柴玨,柴玨,把蜂蜜遞給我!”
樂琳毫不客氣地對柴玨朗聲吩咐道。
牡丹館庭院的青石地板上,燃著一堆炭火。
沒有燒烤叉,樂琳隻得吩咐史昌以串叉燒的、長長的鐵簽子來替代。
文彥博撕咬了一口蜜汁雞翅膀,回味無窮。卻又久坐累極,剛要換一條腿來盤坐之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不雅。
“誒,諸位……”
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轉頭看向他。
文彥博放下的雞翅膀,擦了擦嘴角,依舊略有狼狽。他狐疑問“我等這般吃喝,是不是有辱斯文?”
王安石雖然衣衫最為樸素臟汙,然而此刻坐姿卻最文雅。即便眾人早已坐得東歪西扭的,他依舊端直腰身,跪坐在火堆旁,雙手各執一串雞翅膀,正專心致誌地烤火。
司馬光喝得微醺,背靠身後的階梯,半臥著,見到王安石坐得端正筆直,也不由得略略整頓衣衫,強撐著直起身子。
“俯仰各有態,得酒詩自成。”
蘇軾大聲吟誦道,繼而一口儘飲杯中酒。他臉頰早已醉得通紅,對文彥博笑說“如此良夜,有詩有酒,文大人何必顧忌太多?”
他此際橫左足,斜立右足,右手撐在膝蓋上,托腮,左手還晃晃著空杯子,恣意豪邁。
王安石與司馬光不約而同向蘇軾看去,投下意味不明的目光。
“好!”
文彥博猛一拍手,大讚道“好詩,好詩!好一句‘俯仰各有態,得酒詩自成’,子瞻好文采!”
“文大人過獎,過獎!”
“子瞻,繼續,得酒詩自成。下一句!”文彥博經他如此勸說,不禁放鬆了許多。
蘇軾打了個酒嗝,想了好一會兒,昏昏沉沉道“雖則‘得酒詩自成’,但醉極卻沒了詩意。”
他轉頭對樂琳笑道“都怪這馬裘酒太烈。”
樂琳接過柴玨遞來的蜜糖罐子,仔細均勻塗滿在雞翅膀上,諾諾應道“是是是,都怪酒太烈。”
她愛極了蘇軾這豪邁奔放的性子。
柴玨默契地替她拿過手中的兩串雞翅膀,在火中翻滾烤炙,溫意滿溢地看著樂琳,柔柔笑道“我想再聽你說說,那大才子與老實和尚的故事。”
“對!”蘇軾也連忙附和“我真愛煞這風趣機智的大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