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天,灰蒙蒙的。
刺骨的寒風吹來,夾著細碎的雪。
柴玨不免感歎萬分。
踏入文德殿之前,他尚且懊惱自己的放肆。
甚至為自己曾經不該有、不配有的覬覦,感到深深的自責。
世事難料。
如今,踏出文德殿之際,他已儘然釋懷。
這有什麼意思?
做皇帝做得像他父王那樣。
嗬,做個苦行僧都更有樂趣一些。
最可怖的是,父王他無法從修行中得到愉悅,於是身邊人一點點無關痛癢的放縱都是有罪。
所有人都要陪他一同不快樂。
內心扭曲至此。
倘若要這般自我為難,就算父王把帝位拱手相讓,他也不情願接手呢!
不不不,哪怕是天王老子、元始天尊走到他麵前,對他說“柴玨喲,來來來,從今以後天界凡間都歸你管,不過,必須要像你父王那樣過活,你可願意?”
他定然會擺手搖頭,斬釘截鐵地拒絕“免了,免了!我無福消受。”
人活一輩子,怎麼活得如此憋屈?
何不活得灑脫些!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和有趣的人暢談天下事,天南海北,有啥說啥。
愛所愛之人。
恨所恨之事。
快意恩仇。
坦蕩蕩。
不存一絲一毫不情不願的妥協。
用儘力氣,去擁抱心心念念的一切。
思及此處,柴玨驀然停下腳步,回首看向天邊。
滿是蒙蒙的、灰黃色的濁雲。
琥珀色的雙眸,忽而黯淡。
是要到什麼時候,他的翅膀才能足夠強壯,飛過高高的城牆,穿越厚厚的陰霾,去觸碰那明淨的藍?
……
街道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大年初二,商家們大多還未開門,環顧朱雀大街,隻有八寶茶樓照常營業。
獨市生意,八寶茶樓的門前熱鬨非凡,車轍與腳印留在積雪上,很快的就被另一層白雪覆蓋。
樂琳坐在牡丹館內,托著腮,望向窗外的飄雪,漸漸不耐煩。
臭柴玨!
哼,這麼大臉麵讓自己久候。
等他來了,非要損他一頓不可。
“噠噠噠,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嗬,總算你識相,曉得跑著進來。
樂琳這般想,猶豫著要不要原諒柴玨極其偶爾的一次遲到。
不曾料,抬頭一個照麵,竟是虞茂才。
“咦,虞侍衛,怎的是你?”
看了看他身後,不見柴玨的身影,樂琳又笑問道“三殿下呢?”
“殿下他……”
虞茂才一臉為難,三殿下一再叮囑他不能將其傷勢透露,但“安國侯”這般問話,自己要如何回應?
想了想,他答道“殿下他不能出宮,故隻得勞煩安國侯進宮一趟。”
聞言,樂琳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
“被官家罰禁足了?”
雖有擔憂,但她本就猜到事情不似柴玨說的輕巧,官家定然有所責罰。
然而,虞茂才卻搖頭“非也。”他皺著眉頭,思索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道“殿下……唔……無法下床。”
“啊?”
樂琳萬未料到事情的嚴重程度,於是聽得雲裡霧裡。
虞茂才又勸道“一言難儘,安國侯還是趕緊隨在下入宮一趟吧。”
“嗯,也好……”樂琳狐疑地答應,未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回到餐桌前,看著滿桌的佳肴,對虞茂才招手道“咱們把這些飯菜也帶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