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換一貫?
簡直是搶!
詹孝義的臉色,更是木然如僵死。
壞了,壞了!
他心道。
早知,當初就該仔仔細細地,向樂老弟虛心討教,問個究竟。
一時,又不免對眼前幾人心生怨懟。
——哼,枉我還在樂老弟麵前,誇你們是一等一的聰明人,還大拍心口保證,說你們不會做利令智昏之事!
既悔且惱,又愧,詹孝義猛一個抱拳,大聲道“此事,在下做不得主,且待我修書一封,同安國侯好生商量,少不得要一兩個月的時候。”
說罷,往門口的方向比了比手;“諸位,招呼不周,還望見諒。”
擺明了是要送客。
耶律驄眼看事情要黃了,急道“舅舅,你……”
“無妨,”
耶律驪打斷他,笑容不改,道“那,我等隻好待鐵赤剌舅舅有了主意,再來拜訪。”
拱手拜彆,撩起袍腳,轉身大步而去。
……
孝義商行門外。
寒風夾雪。
因著過年的緣故,隻有零零星星的幾間鋪子在營業。
耶律馳接過仆役遞來的狐裘,利落地披在身上,登時暖和不少。
他張了張口,卻又躊躇。
“二皇兄想問什麼?”
耶律驪一下看出他的心思。
“以大遼的錢銀作買賣,已經是苛刻……一貫換一貫,你分明在搗亂!”
耶律馳指責道。
倏忽之間,他腦裡閃過一個念頭——
一貫換一貫,這難道……
偏生那想法縹緲似微風細雪,一下子抓不住,便再也想不通了。
——“你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他忍不住脫口問出。
耶律驪恍若未聞,徑自走到最近的一家店鋪門前。
她自袖籠裡掏出一枚銀錠。
宋國的銀錠。
“掌櫃,”她將那銀錠遞給店家,吩咐道“替我找換大遼的寶錠。”
店家懶懶地接過,翻到底下定睛細看,發現竟是鄰國的“崇寧寶錠”,霎時兩眼放光,唯恐跟前的“小公子”反悔,連忙從錢櫃裡翻掏出一枚“景福寶錠”,匆匆交到耶律驪手中。
景福,是遼國如今的年號。
換來的那枚,雖則也不是純銀,卻比原來的大了不少。
她將“景福寶錠”交到耶律馳的手裡。
耶律馳眼神一黯,放在手中端詳了片刻,長長歎息,道“若然是純粹的銀錠,換這麼一塊大的,倒是不冤枉……”
他心中憤憤不平,卻更多的是無奈“明明同樣是東貼一角、西補一隅的,何以‘崇寧寶錠’就比‘景福寶錠’值錢?”
“像不像一條船?”
耶律驪不答,反問道。
“船?”
耶律馳捏著那寶錠瞧看——兩角翹起,中間陷落,形狀如一艘小船。
他不明深意,順口答道“是挺像的。”
“我需要的,是錨。”
“錨?”
“嗯,‘景福寶錠’的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