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玨笑得沒心沒肺,似在說著無關緊要的玩笑“你就是那種心裡巴不得有人作陪,卻偏要嘴硬,說什麼‘太麻煩、太打擾’來婉拒的人。”
“胡說八道,”樂琳被他說中心事,愣了愣,反駁道“我才沒有你幼稚。”
柴玨也不與她爭辯“好好好,是我幼稚,你若是嫌無聊的話,給我講個故事可好?”
“唉——”
樂琳長歎一口氣,道“給你講個小猴子的故事吧。”
“小猴子有什麼好說的……”
“這可不是個一般的小猴子。”
“哦,如何不一般?”
“無法無天,離經叛道。”
“誒?怎麼樣離經叛道呢?”
“巧了,像你一樣啊,大鬨天宮。”
……
亥正三刻。
風雪已經停歇。
斷斷續續地,在浮雲飄走之時,看得見月光。
玄武大街上空蕩蕩的。因為過年,商鋪都關門了,看不見半個人影。
葛敏才悠悠地行走。
他心中雖然帶著疑惑,卻沒有憂慮。
還吹起口哨來。
不知不覺,出了內城門,眼前是建在郊野的廣備橋。
他停下腳步。
一邊等,一邊哼著《念奴嬌》的調子。
一曲終了,還不見到那人。
葛敏才抬頭看了看月亮的位置。
子時了。
不耐煩地,又哼起另一首詞牌《菩薩蠻》。
那曲兒才哼得一半,他忽然瞧見橋的另一邊有輛馬車。
啊,原來是在那一端等的呀。
葛敏才“噔噔噔”地往馬車的方向小跑。
卻沒跑得幾丈遠,驀地停下腳步。
哼,明明是他約的我來,憑什麼要我跑過去。
於是,他舉高手,大喊道“喂,喂!這裡呀!”
那馬車微微一動,簾子掀開,竟是姚宏逸。隻見他急忙地朝葛敏才擺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放下簾子,與馬夫吩咐了一句,馬車隨即匆匆往橋中央十來。
“故弄玄虛!”
葛敏才忍不住嘟囔道。
待馬車停在他麵前,他更是不耐煩地問道“懌工兄,找小弟何事?”
姚宏逸在車裡聽得大急,掀起車門簾,一把扯了他上車。
葛敏才被這樣一拉扯,幾近是撲到在座位上。
他正了正身子,又撫直衣衫,調侃說“姚懌工,你是打算密謀造反,還是謀朝篡位?鬼鬼祟祟的約我……”
話還未說完,便被姚宏逸一把捂住了嘴。
“噓!噓噓!”
姚宏逸“噓”完他,靜了好一會兒,才掀開窗簾一小角,瞪大眼睛地左右顧盼。
葛敏才看他這樣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音“哈,開個玩笑罷了,你我都不是那種有膽子的人,再說,兩個百無一用的書生文臣,能謀得了什麼反?”
“這個玩笑開得太不合適了。”
“嗬,”
葛敏才不以為意“怕什麼,皇城司的人也是人,大年初二的,誰耐煩來荒郊野嶺盯你的哨喲。”
姚宏逸輕輕扶額——若非恩師吩咐,他真真不想碰這刺兒頭一樣的人。
“開門見山吧,”葛敏才與姚宏逸是同期的進士,算是略有幾分交情,他也就老實不客氣“是什麼事情,竟能勞動你堂堂戶部尚書,來暗搓搓地約見我一個禮部侍郎?”
姚宏逸歎了口氣,自懷裡掏出一疊才裝訂好的書稿,遞給他。
“你先讀完再說吧。”
葛敏才就著車廂裡不太亮的燭光,細細一看那封麵。
“崇寧十八年……財務……預算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