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還是睡到下午才起,然後坐在院子裡,以牛肉下酒,或是以點心佐茶,看著山間的景色遐思。
墨畫依舊學陣法,畫陣法,冥想,再畫陣法,然後有了疑慮就去請教莊先生。
這日莊先生突然讓墨畫畫一副名為《三才陣》的陣法。
這副陣法包含六道陣紋,以墨畫如今的神識,是畫不完的,而且結構看上去也很特彆,陣紋與墨畫之前接觸的五行陣也有所不同。
莊先生隻給墨畫一日時間,第二天就要墨畫將陣法畫給他看,能畫多少是多少。
墨畫白天就一門心思研究《三才陣》的陣圖,又動手試著畫了幾遍,晚上回去又在識海的殘碑上練了一晚。
第二天當著莊先生的麵,斷斷續續,勉勉強強地將陣法畫了出來,但因為神識不足,有幾筆陣紋畫出來是無效的。
莊先生沒說什麼,見墨畫神情疲倦,臉色略有蒼白,知道這是神識過度使用的結果,便點了一根香,淡白色的煙氣氤氳而起,帶有清冽的香氣,聞著沁人心脾。
莊先生道“這是安神香,可以滋養神識,你在此處打坐冥想,待香燃儘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就不要再畫陣法了。”
“謝謝先生。”
墨畫道謝,然後打坐冥想,果覺神識恢複得更快了,大概兩盞茶的功夫,安神香焚儘,墨畫便行禮告辭了。
墨畫離開後,莊先生看著墨畫畫出的那副《三才陣》,皺眉思索,半天不發一言。
傀老進門,見狀問道“畫得不好?”
莊先生搖頭,“不是好不好的問題……神識不夠,時間倉促,這副陣法不可能畫好,無論如何都會有錯處,隻是……”
莊先生皺了皺眉,“墨畫這孩子,學得太快了。”
“學得快有什麼不好?”
“不是快,是太快……”
莊先生展開《三才陣》,道
“這《三才陣》與五行陣用的是完全不同的陣樞,陣紋也有差異,我昨日剛交給他陣圖,他隻用了一天的功夫,便學得七七八八,若非神識不足,他還真有可能磕磕絆絆就把這副陣法畫了出來……”
莊先生目光微凝,“最蹊蹺的是,一天時間,以墨畫的神識,這副陣法最多練個三四遍,但看現在這副《三才陣》的筆法已經頗為熟稔,怕是練了有十來遍。”
傀老神情不變,但語氣卻低沉下來“你是說……墨畫這孩子有事瞞著你?”
莊先生搖頭,“我不曾問過,所以也不存在瞞不瞞的問題,隻是這麼看來,墨畫這孩子恐怕是另有什麼機緣。”
傀老翻了下眼皮“修道之人,誰沒有個機緣?你自己的機緣又少了?天地間的萬千生靈,但凡能降生於世,本身就是秉承著天大的機緣了。”
莊先生聞言沉思。
傀老道“你若是真在意,問他便是了。”
莊先生微怔,“問他?”
傀老不耐煩道“你這種人,說是心思通透,其實就是心眼多,總覺得彆人都和你一樣,什麼事都藏著掖著不可告人。墨畫這孩子我看著挺好,不像你,心裡藏著十八個竅,做起事來扭扭捏捏的。”
莊先生躺在椅子上,語氣平靜道“我如果真心眼多,也不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自以為聰明,喜歡和心眼多的人打交道,結果你心又沒彆人臟,自然就會遭人算計。這一飲一啄,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彆人。”
莊先生苦笑道“是啊,所以我現在隻能和你這種沒心的人待在一起,才會清淨點。”
傀老臉色木然,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