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恨自己!
她恨自己的懦弱無能,恨自己昨晚為什麼沒有堅持陪在媽媽身邊。
媽媽病得那樣重,她為什麼要走?為什麼!
跑快點,再快點!
從窗戶跳下來的時候崴到了腳,鑽心的疼一陣一陣傳來,可她卻像是沒有感知一樣,整個人麻木地往前跑。
安年幾乎自暴自棄地任由自己一次次摔倒,手心被石子劃破滲出血來,她自虐一樣地緊攥手心。
她求老天可憐自己一次,來輛車,來輛車吧!
終於,老天爺像是聽到了她的呼喊,一輛車停下來。
安年立刻鑽進去報了地址。
“司機,麻煩你快一點,再快一點!”
那司機從後視鏡裡盯著狼狽不堪的少年,眼底有幾分不屑和同情。
倒黴了,怎麼拉了個這樣的人?
雖然心中不滿,那司機還是在不違反交通規則的情況下加速開車到了醫院門口。
“一共二百五。”
安年推開車門就下車,她沒有錢,她手機掉在了傅家門口,她渾身上下哪兒來的錢?
這個可憐的女人嘴裡說著對不起不好意思,但拿不出錢。
司機隻能認命,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離開。
安年幾乎飛奔著朝住院部走。
電梯太慢了,還沒到樓層,她直接走安全通道。
台階兩個兩個地上,兩條腿廢了一樣酸軟著抖起來。
母親的病房恰好靠近樓梯口,終於到了,然而下一瞬,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從病房內傳出。
安年隻覺得自己整個人被一刀劈成了兩半。
“阿姨!”
安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病房的。
那個靠著床頭坐下,安安靜靜等著自己的女人沒了呼吸,她被平放在病床上,刺眼的白單子從頭蓋到腳。
顧星洲穿著一身白大褂,他白大褂上染了觸目驚心的血,一雙眼血紅,頭發也是淩亂的。
好朋友陸景思也來了,她身上睡衣沒來得及換,頭發亂糟糟的,哭腫了一雙眼眸正盯著安年。
安年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她抬手摁住了自己狂跳的心口,那一瞬間沒了呼吸。
“噗通”一聲!
安年拖著沉重的腳步,宛如一個破碎的布偶一樣跪了下來。
她從門口跪爬到了床邊。
安年呆呆地看著病床上的女人,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輕輕落在她涼透的手指上。
病房內安靜了片刻,一聲嘶吼忽然爆出!
“媽——”
顧星洲按住她的肩膀。
安年掀開那白布,她一雙眼赤紅,整個人死死盯著女人灰白的麵容,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身形顫抖,血氣湧上嗓子眼,喉嚨發緊,嗚咽著哭出聲。
安年雙手珍視而又絕望地握著女人那冰涼的手指反複摩擦。
“媽、媽!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該喜歡傅擎深,不該離開你的。”
如果不是傅擎深,她怎麼會連母親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這一刻,安年悔恨極大,心底的怨恨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懊悔地將頭磕在冰冷的床沿上,自我懲罰一樣。
“我錯了媽,我錯了,我求你,求求你睜開眼看看我,媽,年年來了。我已經沒有爸爸了,不能再沒有你!”
“媽,媽你睜開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