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一片悲涼,忽然間就反應了過來。
知道他爸媽為什麼今天非得打電話讓他回家,知道了在飯桌上父親為什麼一反常態的要將他灌醉。
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
他啞然失笑“滾——”
身後的女人哪兒肯“星洲,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是小月啊,你記得嗎?你沒結婚之前咱們相親過,我是這段時間才知道你離婚的。”
“恰好,我也離婚了。之前相親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現在還喜歡,老天爺好不容易給了我們這樣的機會,彆浪費了好麼?”
“星洲,我們在一起吧?”
“滾!”似蟄伏暗夜的凶瘦,男人沒了任何的溫柔氣度,他隻沉聲道,“彆再讓我說第三遍!”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出去,這樣我沒法給你父母交代。”
“是嗎?”不知道何時,他手裡已經拿著一盞台燈。
在女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星洲捏著手裡的台燈狠狠的砸到了自己額頭上。
“啊——”
大片鮮紅溫熱的血順著男人的額角流淌下來,女人尖叫著捂住唇。
他們臥室裡的動靜驚醒了顧家二老。
顧父差遣自己老婆來看。
莫菲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顧星洲的手機鈴聲在響。
這麼晚了,誰?
她皺眉走過去,結果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她兒子腦門上糊了一大片血,腳下的地板都淌下鮮紅的血。
“星洲!”莫菲驚叫一聲。
顧星洲拿起自己的手機,他瞳孔微縮,幾乎是在看到自己手機屏幕上閃爍的來電人信息時他就拿上車鑰匙往外跑。
莫菲又是驚嚇又是被氣的“顧星洲,你在胡鬨什麼?這大半夜的去哪兒?”
顧星洲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他隨手拿騎一塊毛巾捂住了自己的腦袋越過莫菲下樓。
身後的莫菲幾乎暴跳如雷。
顧星洲隻留下一句話“媽,你太讓我失望了。”
顧星洲趕到醫院時,陸景思正在被搶救。
他整個人像是要瘋了,眼眸赤紅,腦袋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但粘膩的血液凝固著,他的五官都是猩紅的。
“怎麼樣?怎麼樣了?”
安年嚇了一跳,她紅著眼睛看著顧星洲“思思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要動手術把孩子刨出來。”
顧星洲抬手狠狠的抓了把自己的頭發。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的煎熬難受。
顧家是醫學世家。
他從生下來骨子裡就刻著學醫的本能。
他熱衷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穿上那件衣服肩上就有了責任。
他曾手持手術刀站在手術台上挽救他人的生命。
但從沒有一刻讓他如此的絕望悲痛。
心臟被撕開一個大口子。
他幾乎無法呼吸。
陸家二老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眼角的淚水一次次模糊視線。
安年一雙眼死死盯著手術的門,她不敢眨眼,生怕眨眼的功夫就會錯過些什麼。
陸景思生了小公主,一個隻有三斤六兩的早產兒。
皺巴巴的放在保溫箱裡看上去那麼的可憐……
可她沒了。
她沒能好好的從那張手術台上下來。
她走的很安詳,孩子生下來時醫生還抱著那小小的嬰兒讓她看。
身下的血像是要流個沒完沒了……
在臨閉上眼的那一瞬,她眼前白光乍現,一條筆直的道路出現在麵前。
那個時候的陸景思還在讀大學,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
她哼著歌兒往前走,忽然,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轉身,道路的儘頭站著一個人,那個人是顧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