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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變蛟殺進去率軍衝向西城城門方向,迅速把城門口的守軍殺散,又派五百兵上城牆殺掉了這段城牆上的守軍占住位置,把西門永昌門和門外的甕城、月城門洞打開,引明軍進城。
而劉興祚卻直接衝向西北角通玄觀後的一座宮殿,那裡就是存放奴爾哈赤棺材的地方。奴赤哈赤死後,皇太極和其他貝勒決定在沈陽城外東北方一處山丘建造“先汗陵”,不過這個陵墓工程浩大,至少十多年才能完工。完工前,奴爾哈赤的棺材就是一直放在通玄觀後的宮殿裡。
劉興祚當然對這事很清楚,所以一進城就直接帶兵去了那裡,命令士兵直接往棺材上澆上早就準備好的火油,一把火點著。他從小被建虜拐走,在奴爾哈赤麵前低聲下氣,今天這把火燒掉奴爾哈赤的棺材,也僅是對後金的精神打擊,也是自己出一口惡氣。接著劉興祚又帶兵去了城裡皇太極大小福晉居住的宮殿去了。
這時城外毛承祿派出來的東江撥夜背後帶著一支箭矢趕來報信,有人認識是撥夜都司吳有俊,知道有緊急軍情,下在指揮攻城的沈世魁和曲承恩、滿桂、趙率教回到營帳見吳有俊。吳有俊說皇太極率領的後金主力已經到了威寧營附近,該從沈陽撤離了。
聽到這個消息眾將都大驚。威寧營距離沈陽不過八十裡,就算步步也隻要八個小時就能趕到沈陽,騎兵拋下輜重兩個小時就能到達。吳有俊說毛承祿奉命在甜水站堡設伏堵截皇太極大軍,今天埋伏發動以後,皇太極著急趕回,隻留下五千兵馬和毛承祿一萬大軍糾纏,帶其他兵力繼續行軍。
他們十個撥夜奉命來報信,他在平頂山附近被後金前鋒騎兵追上,他中了一箭,又繞路躲藏在林中,等後金騎兵過去才繼續趕路,按路程算,皇太極大軍現在已經到了威寧,吳有俊說完就暈了過去。沈世魁讓人把吳有俊帶下去找醫官療傷,馬上和眾將商量對策。
出現這樣的意外也是因為東江將領沒有完全按毛文龍事先的計劃行動,雖然圍城是在十二月九日,但是為了引出沈陽城裡的部分兵力圍殲,發難是在十二月七日,在十二月八日代善就已經知道這次東江軍規模很大了,十二月八日下午代善就派騎兵向皇太極報信,比毛文龍預計的提前了半天。
又因為使者加快速度,路上不斷換人換馬接力,隻用了兩天半就追上了皇太極大軍報信,又比預計的快了兩天。皇太極也不是從原先估計的到安州後才回軍,縮短了兩天路程,又提前兩天動身,比預計的回到沈陽時間快了四天。
本來皇太極可以在十二月十九日就能趕回沈陽,幸好毛文龍親自率領東江軍在朝鮮境內各處山林層層設伏襲殺,才在路上拖慢了皇太極大軍兩天時間。皇太極到了斜列站後,又陸續接到沈陽以及周邊堡寨士兵派出的告急報信,知道了事態嚴重,沈陽真有被攻下的危險,就加快了回軍速度,到了甜水站遭受毛承祿率領的一萬東江精銳老兵阻擊也沒有停留,把李永芳的五千人扔下與毛承祿一萬軍周旋,迅速回軍,到十二月二十日晚上到達了沈陽東南方向八十裡的威寧營就不得不停下休整了。
皇太極八萬大軍從十二月二日離開沈陽向朝鮮進軍開始,差不多是在路上奔波了二十天時間,進入朝鮮後,皇太極命令不攻打沿途義州、龍川、鐵山等重要城鎮,直接繞過撲向王京,等於大軍一直在趕路,沒有沿途劫掠補給和休養。
被東江軍接管的朝鮮平安道也都堅壁清野,想劫掠也要戰鬥攻打,得不償失。隻能吃攜帶的口糧,儘可能節約,到了宣川,得到沈陽告急,下令回軍,返程路上情況更糟。原先潛藏的東江軍層出不窮地從各種山林裡出來不停襲擊和大隊拉開距離的後金軍隊伍。
經過龍王坨子,左翼軍豪格軍下屬兩個甲喇共三千兵力被東江軍殲滅,已經到前麵的豪格暴怒之下率領兩萬人回軍攻擊龍王坨子崖,強攻一天沒能攻下,又耽誤了皇太極大軍一天時間。其他的零碎襲擊,埋伏夜襲更是連綿不絕,夜間在營地裡都無法休息。
從朝鮮川宣一直回到後金境內鳳凰城這段路程走得非常艱難,饑餓疲勞交加,隻比來時慢一兩天已經是皇太極竭力催促下的極限了,因此從鳳凰城行軍到甜水站堡遭到毛承祿一萬東江軍時,沒有再放慢速度,扔下李永芳五千人給毛承祿,全速行軍才趕到了威寧堡,可是全軍已經疲勞不堪,大部分人都癱倒。
阿濟格和嶽托提出至少要修整四個小時,否則這種狀態回到沈陽,迎頭碰上還沒有走的明軍大戰一場也可能打不過,實在太冒險了,後金可能一戰就直接被打垮。皇太極曾打算派兩萬騎兵作先鋒衝到沈陽,阿濟格又提出沈陽來的情報明軍至少四萬,兩萬騎兵過去完全可能打不過,被明軍各個擊破,隻能同意休整四個小時。
沈世魁等將領商議後覺得如果真接撤軍,城裡軍民就會猜出皇太極主力回來了,就有可能反擊。決定一個小時以後再撤離,在這之前繼續保持攻城勢頭,但是新進城士兵隻在城牆周圍活動。而且在一個小時內用雙語在城裡宣揚,讓後金老弱和城裡的漢人從西邊兩個城門向西逃去,留在城裡的殺無赦。這樣一來,城中婦孺就會蜂擁出城,就是一些士兵恐怕也會換裝出城,失去鬥誌。
明軍就按計劃,一邊城外約兩萬明軍分彆從城牆破口和西城門湧入,清剿城牆兩百步範圍內的後金軍,一邊派一千六百士兵分成八隊,在城中八條街道穿行用雙語喊話,強迫城裡後金婦孺老弱從西北出城而去,一個小時以後還留在城裡的,無論漢韃殺無赦。
城裡分段在城牆上值守的後金兵加起來也隻有兩千六百多人,還是分散的,根本不夠衝入城裡的兩萬明軍殺的。代善留在身邊的機動兵力也隻有兩千三百多人,是用來自保的,更不敢派出去支援各處。那三萬婦孺老弱輔助守城還可以,直接廝殺就是送死。
沈陽城裡明軍強迫後金老弱婦孺出城,到了約定時間以後,也全部出城動身撤軍。眾將商量了以後認為按常規撤離危險很大,關寧的一萬五千多騎兵向西南方向,沿渾河三岔河回關寧,皇太極未必會追擊,也未必追得上。而東江的兩萬六千多人直接向西撤回朝鮮境內,一萬騎兵還好,其他的步兵則有可能被皇太極追上。
沈世魁、曲承恩和滿桂反複商量後,想出一個方案。讓劉興祚帶著四千騎兵,曲承恩帶五千騎兵,一前一後裹挾沈陽城裡出來的三萬後金家屬,向西邊董古寨、涼馬佃方向去。讓皇太極誤以為東江主力就是從這條路返回。而且這條路前半段和去赫圖阿拉重合,之前易承惠領軍去赫圖阿拉挖墳,皇太極回沈陽後,代善也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無論皇太極想追東江軍救回後金家屬,還是去查看赫圖阿拉情形,都會選擇主力朝這條路追擊。
隻要曲承恩和劉興祚發現追兵接近,就可以拋下後金家屬,快馬脫離。曲承恩還是一路向西回滿浦,和易承惠的兩萬五千大軍彙合守滿浦,也不怕後金軍來攻城。劉興祚則轉向北,去鹹鏡鎮會寧,和滿浦距離將近千裡,沿途補給困難,後金軍如果兵力一萬以上,沒有長途給養難以追擊,如果人數也不過四五千,就威脅不到劉興祚。
而關寧一萬五千和東江兩萬一千主力則連夜從沈陽向西,過境蒙古科爾沁部,穿過遼河,再向西,穿過小黑山和大黑山之間,經過廣寧廢城、再過大淩河,進入錦州,再回山海關補充糧草。科爾沁雖然和後金有勾結,但是實力不足,也不會有膽量攻擊將近四萬兵力的明軍,而且隻有速度夠快,科爾沁部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兩萬一千東江軍到了安全地帶以後,可以從海路再回東江。
確定方案以後,曲承恩率領五千東江騎兵到城西方向,看管從沈陽出城的人員,沈陽城本身寬度也不過一千多米,經過明軍奔馳喊話後,城中人為了保命,半個小時內就爭先恐後湧出了城,規定的一個小時裡已經逃出了三萬人,大部分是後金老弱婦孺,還有一小部分漢人奴仆工匠。
曲承恩遇見了從城裡出來的劉興祚,劉興祚已經找到救回了他十三歲的兒子劉五十,另外還劫出了十五歲的皇太極側福晉布木布泰,布木布泰之前就見過相貌英武的劉興祚,經過勸說願意跟他走。
曲承恩對劉興祚這種行為有些不滿,不過畢竟劉興祚是鹹鏡鎮總兵,和東江參將不是一個係統,職務也比他高,也無法乾涉。沒有說什麼,隻把滿桂等人商議的撤軍計劃和劉興祚說了,劉興祚也沒有異議,帶上布木布泰領著四千騎兵在前麵開路。
曲承恩旁邊的劉有功表示不滿,提出劉興祚從小在後金沾染了建虜習氣,以搶人妻子為樂,不是明軍大將應該有的行為。楊誌羔也讚同,按法律抓到這樣重要的俘虜應該交給朝廷處置,明初藍玉強占元帝妃子被朱元璋治罪,劉興祚的行為和藍玉沒有區彆。曲承恩說這事想要追究也隻能回去以後彙報毛文龍參奏劉興祚,現在還在聯合作戰過程中,隻能由他去了。
這時曲承恩手下軍官對出城的人嚴令儘快向東,如果走得太慢,落在後麵就殺,出城的後金家屬隻能拚命加快趕路,出城的人也有騎著驢騾馬,也沒有強行奪取。畢竟目的是為了造成大隊往東的假象,吸引皇太極率後金主力追擊,這些人無論什麼方式都可以。不過砍殺了五六個衝出人群想逃往彆處的人。
走到了沈陽城東邊二十裡,原來留在沈陽附近偵查的撥夜兵來報告還沒有發現皇太極主力靠近沈陽,曲承恩等將領也明白皇太極大軍是因為強行軍難以承受,要在威寧營修整一段時間,他們還可以裹脅這些人再走幾個小時。
楊誌羔提出可以處置吳興的事情了,把已經半死不活的吳興提了出來,又讓人在人群裡所吳興家屬指認了出來,吳興的老婆兒子兒媳加上老娘一共四個人,他老婆是一個海西女真的韃女,全家住在沈陽城裡,看來很受後金信任。不知道是兵器打造地好,還是幫後金鎮壓遼民賣力,不過現在沒有區彆了。
和劉興祚商量後,命令隊伍在一片空曠草地下停了下來,讓出城的漢人男女一千多人列成一個大方陣,上前士兵拿火把列在兩側。曲承恩讓士兵把吳興一家五口押到方陣前麵,講述了吳興為建虜賣命,誘騙民軍中了圈套,害死兩千五百明軍的罪行,宣布要殺他全家。
砍了漢奸全家五人以後,又對一千漢人宣講東江軍的政策,如果他們隻是被建虜逼迫,做些工匠勞役的苦力,不會苛責他們保命的行為,即便被後金逼迫上戰場衝鋒,俘虜了以後,隻要願意投降悔過,也可以原諒,不過如果借漢人身份,騙取明軍信任,害死明軍官兵,那就隻能以牙還牙嚴懲了。方陣中有人主動跪下表態絕不會效仿吳興,一人帶頭以後,其他人也都跪下作了同樣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