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時我在塵埃!
那時,她是多麼失望啊。
眼中的欣喜不再,隻剩濃濃的悲傷和苦痛。
她沒有反抗,伸出細白的手腕,任由那冰冷的針頭刺進她的皮膚,沒有痛呼,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臨走時,她問了一句“這位大夫,你要救的,是個女人嗎?”
他沒回頭,但點了頭。
她是聰慧的。
她懂了,他去那裡的含義。
也懂了,淡漠如斯的顧傾寒親自回來取血的目的。
可為了不讓顧傾寒為難,她默許了自己不合章法的行為,將一管管的血液,注入了穆羽聶的體內。
哪怕,是她特殊日子來臨時,蜷縮在床頭的一角,也任由他就那樣無情而冷漠,不顧身體的不適,無聲,將心中的脆弱,藏進眯起的眼眸裡。
因為她知道,反抗,沒用的,沒人會去在意她的死活。biai
可她,依舊用著最卑微的方式,試圖留下那塊,根本就無心的冷硬石頭,想要用自己的滿腔熱情,去焐熱他。
起初,他也沒在意的。
隻是,漸漸的,她對顧傾寒的好,他都看在了眼裡。
看她為顧傾寒做飯,洗衣,根據天氣變化為他搭配穿著,從西裝到襯衣,領帶,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領帶夾,她也會細細挑選好半天。
那時他就想,這樣的一個女子,根本就半點穆羽聶口中所說的那種不堪和下作。
無論做什麼,她都是落落大方,一切,以顧傾寒為中心,無怨無悔,任勞任怨。
他承認,通過幾次接觸下來,他有些欣賞這個明豔絕麗的女子了,也同情她的遭遇,抽血的血量,也從600降到了300,甚至,100。
他就想著,這麼美好的人兒,不該遭受那些苦痛。
可為了挽救穆羽聶的生命,他又不能不那麼做。
他暗地裡,護住了她的性命,可他,依舊沒能在顧傾寒麵前揭穿穆羽聶的真麵目。
不是他喜歡助紂為虐,而是那些年,穆母和穆父幫助過他們家好多。
哪怕是穆羽聶再不堪,他也不能忘恩負義,對不起那些年,穆父穆母對他的善舉和幫助的。
其實以前,穆羽聶不這樣的。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她變得,沒有絲毫底線可言了。
自從上次陷害簡真被識破後,他許久,都未曾見過穆羽聶了。
他不是什麼好人,但穆羽聶,比他狠得多,他怕了,隻能繞道而行。
沒想到,她變本加厲,居然有膽子去害顧傾寒。
那些藥,他看過了化驗單。
很毒的。
詢問過同事後他得知,若不想繼續惡化,除了將胃部割掉,沒有什麼好的救治方法了。
看著車外的街景,徐瀝竹點了一支煙,吐出的煙圈噴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邊的一切。
人啊,還是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的。
孽障,一旦沾染,便會如影隨形,一輩子,都長在心裡,無法拔除,時刻刺痛著造孽之人的每一根神經,讓他,生不如死!
他早該對顧傾寒說明一切,讓他免遭這場荼毒的。
可是現在,已經遲了。
掐了煙頭,徐瀝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前排的保鏢冷漠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又將目光看向了窗外。
風裹挾著塵土打在了前玻璃上,嗚嗚作響。
變天了呢。
今年好像,冷得早了些。
穆羽聶被強行架著坐在地麵上。
渾身的疼痛讓她極儘崩潰。
“傾寒,你饒了我吧。
我的四肢已被廢,你要我如何拿起那筆,寫下你想要的東西啊。”
她沒想到,顧傾寒會這麼狠,她都這樣了,居然還要逼著自己寫他的缺點,以及自己的罪行。
嗬,論起罪行,他顧傾寒,又能比自己好多少呢?
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自己不知道嗎?
沒一想到一時的口舌之快,會為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顧傾寒淡漠地看向屋外。
風,依舊刮著。
滿樹黃葉在風中搖曳著,打著旋,飄落。
它們,也曾鮮豔過,青蔥過,將最美的色彩,綻放在這世間,驕傲,而張揚。
可麵臨寒風肆虐,四麵楚歌,終將在掙紮中,走向衰敗。
他想,老宅溫棚裡的那些花兒,就不會麵臨這些問題。
因為有人,用了心去嗬護它們,自然也會保持四季鮮嫩,常開不敗。
突然間,就想要回家了。
回到那個,有著簡真回憶的彆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