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連續的陰鬱天氣終於被溫暖的南風吹散,久違的陽光撒向大地,趁著天氣晴朗,朱祁鎮一身富家公子裝扮,也學著江南士子一般手中一把古扇,腰懸玉佩香囊,顯得頗為儒雅風流。
身後隨行的楊老三眼睛已經不夠用了,一會像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看啥都新鮮。一會又像山寨裡的土匪,衝著過往的女子使勁拋飛眼。
天氣晴朗,氣溫轉暖,加上江南風氣開化,大姑娘小媳婦褪去臃腫的棉衣,換上了紅綠羅衣,略施粉黛後,白玉般的俏臉顯得光彩奪目。
“行了,眼珠子都飛出來了,沒見過世麵!”朱祁鎮實在看不下去了,衝著楊老三笑罵道。
“你也是三品的武將了,怎麼一點正行都沒有,你看人家侯寶怎麼沒像你這樣。”朱祁鎮又道。
侯寶正沉浸在皇帝的誇獎中時,楊老三嘟囔一聲道:“他倒是想啊…”,侯寶瞬間雙手掐腰就要開懟,可見自己皇爺已經走遠,白了楊老三一眼後,不再搭理這貨。
又走走看看,朱祁鎮被前方人群吸引,信步走了過去。
“快跟上去!”楊老三終於收回色眯眯的目光,吩咐侍衛們道。
在侍衛們的開道下,朱祁鎮擠進了人群前麵,惹得幾個被擠出去的士子一頓罵聲。
侍衛們眼一瞪,那幾個士子頓時啞口,扭過臉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
“兄台,這是乾什麼的?”朱祁鎮笑眯眯的問向一旁一個十五六歲的士子道。
“你不是本地的?”
“小弟鳳陽人士,剛到南京。”朱祁鎮說道。
“難怪你不知道,這是秦淮河的慣例了,每年這群芳樓都會在今天舉行詩會,據說誰作出的詩句最佳,誰就能和群芳樓的花魁未出閣的崔鶯鶯獨處一室吟詩作對,若能打動崔小姐,再給上一筆贖身錢,就能娶回家。”年輕士子頓了頓,見朱祁鎮似有心動,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朱祁鎮又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紀,不怕…”
朱祁鎮搓了搓手麵有尷尬道:“我就是隨便看看…”。
“詩會何時開始?”朱祁鎮問道。
“午時三刻,還有一個多時辰。”
朱祁鎮不再多問,出了人群,走到對麵的茶樓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下麵裡三層外三層兩眼冒綠光的士子,朱祁鎮一陣無語。
“這些讀書人,表麵上裝的跟正人君子一般,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朱祁鎮嘀咕一聲,回過頭就看見楊老三用胳膊肘子捅了捅隨行的王天雲臉貼過去道:“聽說這崔鶯鶯不僅長的國色天香,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天雲,有沒有興趣?”
王天雲老臉一紅,有些害羞,說道:“我一個武將,肚子裡的墨水還沒你多,就彆去丟人了。”
“你倆嘀咕什麼呢?”朱祁鎮看著這倆哼哈二將,笑著問道。
“他對那崔鶯鶯有意思!”楊老三嘿嘿一笑道。
“陛…少爺,我沒…有!”王天雲隻覺耳朵根發燙,趕忙端起茶盞假裝喝茶,卻不料茶水太燙,噗嗤一聲,一口茶水噴了楊老三一臉。
屋內幾人哈哈大笑,“你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泡個妞也這麼扭捏。”朱祁鎮笑著說道。
“陛下這泡妞是何意?”王天雲瞪大眼珠子,問道。
“一不小心將後世的流行語給整出來了。”朱祁鎮暗道,“這你彆管,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你若有意,朕可以幫你。”
一聽皇帝有意給自己助攻泡妞,王天雲眼中閃過一絲感動,不過隨即又扭捏起來。
“你看看你,一個上陣廝殺的正三品大將軍,怎麼一提起女人來你反而畏手畏腳起來了。”楊老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她是青樓女子,臣的家鄉在山東,娶一個青樓女子……”
朱祁鎮了然,這個時代北方和江南在人倫理法上確實有輕重,北方尤其是在山東,儒家思想更勝,他們的思想偏向保守,不像江南風氣開化。
“侯寶,去打聽打聽,這崔鶯鶯的身世如何。”朱祁鎮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