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昌平縣境內解禁,朝鮮使團終於上路了。
這一次,沈雲揚一反常態,連連催促隊伍向京城而去。
昌平距離北京倒是也不遠,可大明的官道雖然稱的上是官道,但是坑坑窪窪路況並不好走。
一路上,源源不斷的有大明的士兵押運著運送物資的馬車駛來。
馬車內的樸淼設暗道:“都已經解禁了,怎麼還有源源不斷的糧草運往北麵?難道大明北麵又有戰事?不對啊,自己從山海關過來,沒見著有大軍調動的跡象啊?”
“停車!”
樸淼設叫停了馬車,跳下車,騎上馬,追上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沈雲揚笑道:“沈老弟,”
“哦?樸大人有事?”沈雲揚勒住馬問道。
“沈老弟,大明有戰事?”樸淼設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押運糧草的車隊,問道。
“嗬嗬,樸大人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大明的事了?”沈雲揚不冷不熱的說道。
“沒有沒有,本使可不敢乾涉天朝上國的事,隻是好奇,這白蓮教已經清剿完畢了,怎麼還有如此多的糧草源源不斷的運來。”
“那是給宣府的糧草。”沈雲揚信口胡鄒道。
樸淼設“哦”了一聲,心中疑惑更甚,他雖然是朝鮮使臣,可這些年對大明也頗有研究,宣府在大明京師的北麵,要說給其押運糧草也是走居庸關最近,怎麼這些人舍近求遠,走昌平呢?
“難道大明要對蒙古人用兵?不對,聽說大明去年剛和蒙古各部簽了條約,不應該啊?這些押運糧草的士兵人人身背火槍,腰跨戰刀,還有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根本就不像自己以前見過的大明士兵,這些人眼含殺氣,裝備精良,卻隻配押送糧草,這裡麵有問題!”想到這,樸淼設心中疑慮更重。
“沈老弟,”樸淼設催馬趕上沈雲揚。
“又有何事?”沈雲揚皺眉道。
“沈老弟,前幾日聽你說貴國皇帝陛下將他的十五萬親軍都派出來清剿白蓮教了,抓到了白蓮教都送到大寧都司充軍了,對吧?”
“你問這些乾嘛?”眼看就要到京城了,沈雲揚不想和這貨糾纏,有些怒道。
“不發往大寧都司充軍,難道給你們朝鮮送去啊?”沈雲揚沒好氣的又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一路上他可是見了不少被大明士兵抓捕的白蓮教,少說也得有一兩萬人之多。
尤其是那匹夫說送到朝鮮,雖然是句玩笑話,卻讓樸淼設心中一驚,他很快就聯想到了前段時間大明皇帝給他們國主下旨讓他們退還遼東建州左衛一事。
朝鮮國內對於大明這封國書基本上是嗤之以鼻的,但是表麵工作還是要做足的,這次他出使大明,一是簽訂通商條約,二就是為了打探大明是否有對遼東出兵的可能。
“沈老弟真會開玩笑,”樸淼設麵色有些忐忑的說道。
“貴使,抓點緊,日落前,咱們就可以進入京師了。”沈雲揚不再搭理這貨,一甩馬鞭,胯下戰馬四蹄奔騰,給樸淼設留下了一嘴的煙塵。
“呸,粗鄙武夫!”樸淼設吐了一口沙子,暗罵一句。
當夕陽西下,在路上磨蹭了十天的朝鮮使臣終於進了北京城。
大明京師繁華依舊,雖然到了日暮時分,可大街小巷子裡依舊是人來人往,叫賣聲不斷,長安街兩側的酒肆茶館裡仍然是人聲鼎沸。
“不愧是天朝上國,愈發的繁華了,”樸淼設心中感慨道,“如果我朝鮮能有大明這般繁華盛況,大明必不敢小覷我們,更不敢輕易跟我們討要土地。”
一路行至四方館外,因事先沈雲揚派了人打了前站,禮部早早就派出了兩個負責外事接待的主事在四方館前迎候。
一番繁文縟節後,禮部的兩個官員客氣的婉拒了樸淼設的盛情邀請,並告知他明日請他到禮部,內閣大臣兼禮部尚書胡濙有要事和他商談。